“对!对!就是他们!”火工道人忙点头叫道,“明天午后,除了几位秀才外,就只要他们两个客人。”
“断肠人在天涯……断肠人在天涯……”路明一遍又一各处念着,泪流满面,如陷疯魔。四十年读书,三十载试举,到头来统统辛苦却都是一场空。他常常在人前自吹自擂,但实际上是甚么样的环境,他自个儿如何不明白。
韩冈转头笑道:“本是想写在长安道上得遇明德兄之事,但鄙人诗才不敷,不妄添四字便读不顺口。只是就不是六言了,人间也没这格律。”
“在这里!”大嗓门指着韩冈留下的手迹,几行字墨迹淋漓,明显是刚写出不久,他看畴昔,只看了两眼便大惊叫起,“……这是那个所写?!!”
蔡京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诗句,笑道:“不过此等佳句,不须比及开考,怕是三五曰内便能遍传东京。到时候,王大参说不定也要找他呢。”
“韩官人公然大才!”路明读了两遍,便凑上来赞着,“实是可贵一见的佳作。”
‘两小我?究竟哪个写的?’赵挺之皱眉想着。贰心中有些不痛快,如此绝品,放在王安石的两首六言中间都不遑多让,如何能不书款呢?如果自家写出来的,必定会夹在名帖里到处递人啊,凭着这一首,宰相府都是能进的。
路明却只听到前一句,对韩冈前面几句已经听不见了,他读着,看着,身子颤得短长,莫非这首诗里写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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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说是那里人?”上官均问着火工道人。
蔡京愣了一下,莫非猜错了,他确认着:“是不是一个二十高低的高个子,另有一个五十摆布、面白不必的老儒士?”
煅词炼句公然是大学问,难怪贾岛在考虑之间迟疑好久,也难怪欧阳修比来给韩琦写的《昼锦堂记》订最后一遍点窜,只是在前两句中各添了一个‘而’字——将‘官吏至将相,繁华归故里’改成了‘官吏而至将相,繁华而归故里’,一字之别,宰相的雍容气度便在两句中透了出来。
韩冈点头自嘲:‘毕竟不是写诗的质料。’
此诗是好,于己倒是多余。
韩冈苦笑点头,他眼不瞎,又老于情面油滑,看得前程明的奖饰言不由衷。的确,被窜改后的诗句,连韩冈本身读起来都感受别扭,总感觉那里出了题目,读得一点都不顺畅。
韩冈转过身,也大步走出了殿中,并不回顾。
“如此佳作,如何不亲眼看一看正品?!”大嗓门带着人,在殿中一绕,便站在了韩冈方才站着的位置,“喏,就在这里!……咦,谁把纱帐拿下来了?”
火工道人点头表示不知,而庙祝道:“方才听声音像是关西那边的。”
“大抵是方才在殿里的两人。”蔡京说着,方才擦肩而过的高大少年,给他的印象挺深。特别是一对有些锋锐的眉眼,锋利得仿佛能看破民气,不似二十高低的年青人应当具有。
“还考甚么?!再去丢人现眼不成?”路明一副大摆脱的笑容,“以官人之才,尚且不敢去考进士,路明才华不及官人万一,却还抱着期望,考过一次两次还不敷,一向考了三十年。梦也该醒了,梦也该醒了啊!”
“画龙点睛不过如是。”强抒仲感慨着,“四字一加。神韵悠长,就像是腌渍过的橄榄,越嚼越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