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阳不必客气,来时听下人说伯阳这几日身材不适,每日只在房中练字不出,我们三人另有些担忧,现在一见反而精力健旺,神完气足,倒是白担忧了。”徐孚远打量了一下柳旭的精力状况,开口说道。
“这倒也不错,只是我松江士子平时集会多要徐兄主持,徐兄此去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我几社文会不免落寞。”苏河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见火候成熟,柳旭停止哭叫,接过仆人奉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饶有兴趣地赏识了徐孚远脖子上透暴露来的青筋,停了一下,等三人宣泄完心中的惊骇和欲望,用沉着而充满力量的调子说道:“就是如许,有我们带领,打扫阉党易如反掌!到时候我们就是新一代士林魁首,就是国度功臣!只是三位兄长,斗争是要讲究战略的,我辈文人无刀无剑,很多人整天读书,手无缚鸡之力,而阉党喽啰多是东厂锦衣卫出身,抄家拿人是其特长好戏,要和阉党喽啰正面对决只能是自取其辱。到时候,不但不能毁灭祸种,反而使江南读书种子遭劫——固然我辈文人傲骨铮铮,毫不怕死,但是如果能保存有效之身报效圣王又能毁灭阉党,何乐而不为?”
“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兄长文名重于江南,只是考场莫论文,暂未落第,不知此次去京师有何要事?”插手会试是举人们的特权,徐孚远固然家世显赫,还是没资格参与的。
柳旭心中一警,终究进入正题了,他用心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小弟正要寻三位兄长商讨,不料三位兄长竟先我一步,是小弟之过。”
“伯阳这几日长进竟然如此之大!刚才所言甚是,我辈合法同心合力,共同摈除权阉!”王振立即出声答复:“孟子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哪怕权阉权势显赫,我们也要和他斗到底!”
柳旭没有从茶桌高低来,只是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三人一眼:“兹事体大,要想成事就必须有一人带领。要不然到时候政出多门,大事危矣!”顿了顿,柳旭又说:“并且此事固然是堂堂正道,但是伤害万分,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之祸,一旦插手就绝对不能忏悔,不然天人共击之!”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建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我们所作所为,就是立德,就是不朽!能有三位兄长支撑,小弟纵是死了也值了!”柳旭一步窜上茶桌,本来他身材就高,这一下更是比最高的徐孚远高出一头。柳旭俯视三人,把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过甚顶:“魏忠贤殛毙朝中大臣时,我们没有发声,因为我们没有仕进;当魏忠贤派人搏斗江南父老时,我们没有发声,因为刀子没砍刀本身头上;比及魏忠贤要来杀我们士子的时候,就没有报酬我们说话了,因为都给魏忠贤杀光了!魏阉不除,国无宁日,魏阉不除,你我皆危!除了魏阉,这朝廷就是我们江南士子,我们东林一派的天下!大师跟我喊:权阉用事,祸乱家国,有他无我,有我无他!打倒阉党,卫我正道!打倒阉党,卫我正道!”
从政治态度上讲,南直隶是东林党的固有权势范围,很多东林官员实在就是南直隶处所权势在朝堂的代言人,当年魏忠贤大肆残杀东林党人,和江南士子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从小我豪情上讲,代表天子权力的寺人本身就和士大夫八字分歧,毕竟权力的蛋糕就那么大,寺人多分一块士大夫就少一块;从汗青影象上讲,魏忠贤派出来的喽啰在江南没干过多少功德,缉捕东林党人时没少在江南干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欺诈讹诈,破家灭户都是平常,当年周顺昌案更是引得姑苏城乡数万人会合鸣冤,当场打死两名东厂缇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