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烛光一晃,焰心收回噼啪声响。内里有人禀道:“主公,奕将军求见。”
但是,他从不肯罢手。
只见奕延身上穿戴一件崭新外袍,深蓝光彩,带些暗纹,比他常日穿的衣衫要光鲜很多,在灯光之下,衬得肤色更白。头上未带冠,只用纚巾包住发髻,边上的发梢,乃至另有些微湿。大半夜洗白白,穿的花枝招展跑来,企图实在不太难猜。
说着,他走到了梁峰身边,跪坐下来。两人挨得颇近,连他身上澡豆留下的淡淡香味,都飘了过来。
梁峰醒过神来:“唤他出去。”
梁峰不由调笑:“伯远本日换的熏香,可有些古怪。”
穿戴整齐,只挽了个发髻,他便走了门,向着主院而去。
话堵在了嘴里,连同呼吸一起。但是那吻来得快,退得也急,只是一触,就想撤走。奕延怎肯放过!手上一紧,他把那想要退开的人拉在了怀中,另一只手插入乌发,扣住后脑,让浅浅一触,变得浓烈绵长,没法分离。
奕延一愣,如何俄然要给他设府了?是让他搬出刺史府吗?但是下一瞬,他看到了梁峰眉眼中噙着的笑意,因而也笑了:“主公所赏,怎敢推让?如果主公能到我府上小住,更好不过。”
这话有点逗弄的意义。实在是奕延喜幸亏正旦献贺时,伶仃送他些东西。也难为他一个堂堂主帅,还每天窝在营中刻玉。不过本年,此人恐怕拿不出东西了。一半时候养病,一半时候出征,哪有打磨玉器的工夫?
是的。非论今后会如何窜改,他另有没有掌控守住本心,此时现在,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减少伤亡,为了让奕延战前拼杀时,多出几分掌控。只要能,他就会去做。如此简朴。就如那人拼上性命,只为让本身放心普通。
话音未落,房门就翻开了,一人大步走进屋中。看清楚那人打扮,梁峰唇边绽出了笑意:“我是不是该给你设个将军府了?”
奕延没有接话,反而细细看了看他面上神采,俄然道:“主公可有何事不快?”
“明日但是正旦,天然繁忙。如何?伯远要先送我礼品吗?”
嫁妆乃女子打扮用的镜匣,后代多喻做嫁奁。但是这句调侃,未曾落入劈面人的耳中。梁峰握簪的手,被奕延紧紧握住。
或许,他永久也求不到放心。只因两人身份,因那没法超越的阶层。他们是君臣,是主仆。只要高低,没有束缚。
梁峰噎住了。他没想到,之前那点情感残存也能被奕延看出来。不过当对方问出这话时,哽在心底的东西,突然一轻。梁峰笑笑:“不是好事。能救很多性命。”
这些天,梁峰确切挺忙。之前上党立国,整日都是数不完的典礼。新设的郡公府中人多嘴杂,哪容奕延近身?回到晋阳以后,又是一堆宴席,难怪此人按捺不住,半夜跑来。
奕延抿了抿唇:“当年不知。”
废了一把澡豆,染的肌理都透出微香,奕延方才出了浴盆。拭干身下水痕,他来到箱笼旁,从里拿出套洁净衣物,踌躇了一下,又放了归去,换了另一套从未穿过的新衣。那衣衫是蓝底暗纹,比他的眸色略深,套在身上,更加衬出那差异旁人的白肤。
一岁将尽,新岁伊始。元日前的夜晚,就连晋阳城中的灯火都熄的早了。洛阳大乱,天子迁都,这世道仿佛愈发艰巨。但是晋阳有梁使君驻守,连那些凶信都离得远了。商队通行,人丁渐长,往年常见的灾疫都未曾产生。每一日都要比前一日更有盼头。因而人们也都凌晨安睡,期盼明朝新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