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看着赵太妃与王皇后谈笑晏晏,跟着她们上了蓬莱殿。在三层汉白玉殿基之上,朱门以内,太妃与皇后在上面坐了,太妃细细看着王若,与她扣问扳谈着,不时笑得畅怀。岐乐郡主站在她们身边,一张本来可喜的小脸上,尽是阴霾,却恰好不避到殿外去,只站着一动不动,跟木头人似的。
世人的目光,天然都落在她的一双手上。只见白净而骨节均匀的一双手,手指极长,在一个女人手上乃至显得指掌略微大了一点,但锦奴笑了笑,横过琵琶在本身怀中,左手重按琵琶颈,右手以玉拨划过琵琶弦。
延龄便回身叫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宫女,名叫长庆的,让她带着她们去太液池边逛逛看看。黄梓瑕和闲云跟着长庆一起到太液池边,刚上了棠木舫,便闻声水面有人叫道:“赵太妃到,前面诸人遁藏!”
赵太妃笑语盈盈,领着人往蓬莱殿走去。黄梓瑕等着她身后一行人走过,正要跟上,俄然袖子却被人拉了拉,有个女子在她身边抿嘴而笑,低声说:“杨公公,又见面了。”
王皇后这才仿佛有了兴趣,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但也没开口扣问。赵太妃则笑问:“你师父是哪位圣手啊?”
黄梓瑕和闲云从速上前拜见。赵太妃传闻是夔王府上的人,浅笑着打量黄梓瑕和闲云,问了姓名后,又着意看了看黄梓瑕,问:“你就是阿谁破了都城四计划的小寺人杨崇古?”
王皇后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漫不经心肠掠过,独自迎向赵太妃:“太妃驾临,臣妾有失远迎。”
殿内有悲有喜,殿外一群人只当不知,在内里肃立着。黄梓瑕等人因为不是近身宫侍,都候在内里。
梅挽致,对于这个名字,黄梓瑕未曾耳闻,但听到扬州云韶苑这五个字,她心中不觉微微一动,想起陈念娘和冯忆娘,她们也是来自扬州云韶苑——而这个琵琶女锦奴,竟然也是来自云韶苑,这事情,却有点刚巧了。
“恰是,当时我年方五岁,故乡遭了水患,我父母带着我避祸到扬州郊野,一家人饿得奄奄一息,只好将我插了草标卖掉……”锦奴紧抱琵琶,悄悄说道,“当时我师父刚好颠末,她在油壁车上偶尔打起车帘往下一张,一眼瞥见了我的手,便叫泊车。她下来拉起我的手,仔细心细看了一回,还没看我的脸呢,便叫人拿了钱给我爹娘,将我买了畴昔。我师父对我说,锦奴,你这双手,生来是弹琵琶的,须天生你,就为了这么一件事。”
她正要开口扣问,俄然内里皇后身边的女官延龄出来,问:“哪位是锦奴?”
“是。”黄梓瑕低头道。
“是吗?这么年青就是国手,莫非真有惊人的艺业?”王皇后笑道,目光漫不经心肠扫着坐鄙人侧的锦奴。
世人对这个名字没甚么反应,唯有赵太妃仿佛非常喜好她,笑道:“那必然是你天赋异禀,以是才蒙你师父青睐了。”
黄梓瑕又点了点头,当真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甚么来。
锦奴抱紧了琵琶,微微躬身低头,说:“锦奴不敢当。锦奴学艺不精,再如何强,强不过我师父去,她白叟家才是真正国手。”
她们昂首看去,见是一艘画舫自水面而来,船头站着一个年长的黄门,中气实足地冲着她们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