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听完李臣章的先容,曾国荃内心叫起苦来:"这小子当了绿林盗贼,我怎能跟他进山?再说阿谁长毛出身的山大王,万一要侵犯如何办呢?"但事已至此,半途返回,又落空了昔日吉字营统帅的威风。曾国荃颇觉难堪。
"你们又干了甚么功德?"曾国荃笑着问。
"九帅,这个瞿大哥,你老就放一百个心。明天他传闻我请你老,满口承诺。他奖饰你老是个豪杰,又说我们要好好凑趣你老,今后万一打起官司来也有个背景。下山时,他已叮咛杀牛宰猪,这会子怕早已筹办好了。"曾国荃内心嘲笑着,不再作声。又走了几里路,李臣章指着半空中几堆篝火,对曾国荃说:"九帅,双义堂里燃起了欢迎的火堆,我们上山吧!"山道上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小喽啰持着火把在那边照明。来到半山腰时,瞿荣光带着十来个小头领,正在那边列队恭候。李臣章老远就喊起来:"瞿大哥,曾九帅来了!"瞿荣光对着前面的肩舆便要施礼,李臣章乐得哈哈大笑:"错了,轿里坐的是大少爷,九帅在这里哩!"边说边扶着曾国荃上马。瞿荣光走上前来,说:"叩见曾九帅大人!"一边就要下跪。曾国荃忙扶起:"瞿大哥不必客气。"曾纪瑞走出轿,见四周都是黑黝黝的高山,风吹着树木收回怪叫,火把下的男人们个个脸孔狰狞,他又惊骇起来,便瑟瑟地紧靠着父切身边站着。世人簇拥着曾国荃父子进了聚义馆。大厅里的柱子上到处插着火把,火把底下有五六张八仙桌,桌上堆满用海碗装的鸡鸭鱼肉,喝酒的杯子有茶碗大,桌边的酒坛子有人的肩膀高。
"不是胡说,九帅。"瞿荣光嘻嘻地笑着,"阿谁兄弟讲,北京的老百姓都晓得。娘偷人,儿嫖娼,如许的皇家另有甚么脸面,他的江山还能坐得悠长吗?弟兄们都说,更大的内哄顿时就要到来,天下大乱,我们就好过!""临时不讲京师的事。"李臣章说,"眼下明摆着的两件事,就足可证明满人混不悠长。一是繁昌县太爷,我们用五千两银子就打通了,如许的赃官稳坐衙门。二是九帅如许劳苦功高的大臣,却受人架空,开缺回籍。天下如此不公允,这莫非不是亡国的前兆!"这后一句正说到曾国荃的内心上,他忿忿地骂起来:"这天底下尽是他娘的好人当道,好人受气!""恰是这话!"李臣章忙点头,"卑职想天下大乱后,必然是九帅和老中堂出来清算残局,到当时我们猛虎山全部弟兄都听九帅和老中堂的。""我们都听九帅的调遣。"瞿荣光当即接着说。
三人进了亭子,在木凳子上坐下来。曾国荃在二人陪劝下,畅怀痛饮,谈笑风生。瞿荣光看在眼里,心想:"这个宫保伯爷的身上,墨客气只要两分,绿林味道倒占了八分,与传说中的他的大哥相差得太远了!"瞿荣光就喜好如许的人。他满斟一杯酒递给曾国荃,说:"我瞿荣光明天能在猛虎山与九帅相会,真是三生有幸。今后九帅如有急难之事,只要一纸书来,我决没有二话!"曾国荃听了欢畅,说:"你们也都是豪杰之士,九爷喜好与你们如许的人来往。"大师都喝得四五分醉了。曾国荃问:"你们就在这里一辈子了?"李臣章红着眼睛答:"除非此后九帅要我们下山,不然,我们就在这里欢愉一辈子。""你们两百多人有刀有枪的,啸聚山林,总不是功德,莫非就不怕此后官府找你们的费事?"曾国荃毕竟不是绿林豪杰,他从珍惜的角度提出了这个非常首要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