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三者,该镇如能细心体味,则俟军务稍松,前来禀见。本部堂于觌面时,更当谆切言之,务令无益于该镇,无益于时势。成全一名将,亦本部堂之一功也。若该镇不能细心体味,亦稀有事当勒令顺从者。第一条,八千勇数,必须大为淘汰,极多不准过三千人,免致杂收游勇,饥溃生变。第二条,该军与淮勇及英、康等军,一年以内不准同扎一处。第三条,该镇官衔,宜去"钦差"字样,各省协饷,均归河南粮台转发,不准剐立流派,独树-帜。仰该镇逐条禀复,以凭详断具奏。至于所述毁誉之言,孰真孰伪,亦仰该镇逐条禀复。其毁言之伪者,尽可剖辩,真者亦可承认。大丈夫光亮磊落,何所容其讳饰!其誉言之真者,守之而加勉,伪者辞之而不居。保天生谋勇兼优之本质,改厥后傲虐自是之恶习,于该镇有厚望焉。又批。
"诽谤不诽谤,你先不要大喊大呼,本部堂重的是究竟。在寿州时,你与李世忠部下大打一场,杀死人家两个记名提督,有这事吗?" 陈国瑞不作声。
国度定制,以兵权付之封弱将帅,而提督棚归其节制,相沼二百余年矣。封疆将帅虽一定皆贤,然文武咸墩而尊之,以是尊朝命也。该镇好攻人短,讥评各路将帅,亦有伤于大抵。当此寇乱未平,全仗统兵大员心存畏敬。上则畏君,下则畏民,中则畏长辈,畏清议,庶几世乱而法纪稳定。今该镇虐使其下,气凌其上,一似此心毫恐惧惮者,殆非载福之道。凡贫家之子,自恃其极力养亲,而不知畏敬,则孔子比之犬马。乱世之臣,自恃其兵戈建功,而不知畏敬,则陷于大戾而不知。嗣后,该镇奉檄征调,务须恪恭服从。凡添募勇丁、支应粮饷,均须禀命而行,不成私行专主,垂垂养成名将之宇量,挽回昔日之恶名。此不梗令之说也。
陈国瑞在僧格林沁帐下多年,阿谁蒙古亲王是个非常可骇的仆从主。他残暴、狂躁,喜怒无常,嗜杀成性。他从没有温馨地听部下汇报的时候,听了三五句话后,便分开座椅,四周走动。赞美的时候,他大笑,用卤莽的话夸奬,用腰刀戳一大块肉递过来,用大碗盛酒逼着汇报的人一口喝下去。愤怒的时候,他痛骂,拍案甩碗,凶神恶煞地冲到对方面前,拧脸上的肉,扯头上的辫子,狂怒时乃至用马鞭抽打。部下们与他说话,常常心惊胆战,不管说得吵嘴,他的反应都令人难以接管。陈国瑞却不怕他,哪怕他用马鞭死劲地抽打时也不怕。陈国瑞把握了僧格林沁的特性,有体例使他很快转怒为喜。但是明天,陈国瑞第一次坐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总督面前,内心却有点发毛了。这类冷峻的阴沉的氛围,把他的心压得沉沉地,他不晓得这个始终纹丝不动、一言不发的曾大人,内心究竟在想些甚么。
几天后,刘铭传受命撤离长沟集。开赴的那天早上,他以五百长枪队为前导,成心绕道穿城而过。路过陈国瑞虎帐时,边走边对天鸣射,吓得城内鸡飞狗跑,行人避之唯恐不及,气得陈军官兵一个个破口痛骂:"这些狗日的!""神情个■■!"陈国瑞这些天来,想着曾国藩固然态度峻厉,但对本身还是有着珍惜之心的。部下中有人鼓励对铭军回击报仇,陈国瑞制止了。现在经铭军这一挑逗,大师的怨气又都发作了,陈国瑞也感觉有事理。铭军出了气,本身丧失惨痛,曾国藩骨子里是偏袒淮军的。他成心不履行曾国藩的军令,赖在济宁城内不走。连续两道军令,陈国瑞都置之不睬,曾国藩火了。他想:如许的败军之将都礼服不了,别的绿营、旗兵还能批示吗?但若以械斗之事从重惩罚陈国瑞,别的绿旗将体味不平气;若以不遵调令惩罚,清江浦并非战事紧急,陈国瑞会找归还口认账,且即便惩罚,亦不会太重,达不到按捺的目标。曾国藩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