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变姓名,为刑人,入宫涂厕,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涂者,则豫让也。刃其抜,曰:“欲为知伯报仇。”摆布欲杀之。赵襄子曰:“彼义士也,吾谨避之耳。且知伯已死,无后,而其臣至为报仇,此天下之贤人也。”卒释之。
死之日,赵国之士闻之,皆为涕零。”
张孟谈因朝知伯而出,遇知过辕门以外。知过入见知伯,曰:“二主殆将有变。”君曰:“何如?”对曰:“臣遇张孟谈于辕门以外,其志矜,其行高。”知伯曰:“不然,吾与二主约谨矣,破赵三分其地,寡人所亲之,必不欺也。子释子,勿出于口。”知过出见二主,入说知伯曰:“二主色动而意变,必背君,不如令杀之。”知伯曰:“兵着晋阳三年矣,旦暮当拔之,而飨其利,乃有贰心?不成,子慎勿复言。”知过曰:“不杀则遂亲之。”知伯曰:“亲之何如?”知过曰:“魏宣子之谋臣曰赵葭,康子之谋臣曰段规,是皆能移其君之计,君其与二君约,破赵则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如是则二主之心可稳定,而君得其所欲矣。”知伯曰:“破赵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则吾所得者少,不成。”知过见君之不消也言之不听,出,更其姓为辅氏,遂去不见。
张孟谈既固赵宗,广封疆,发五百,乃称简之涂以告襄子,曰:“昔者前国地君之御有之曰:‘五百之所乃至天下者,约两:主势能制臣,无令臣能制主。故贵为列侯者,不令在相位;自将军以上,不为近大夫。’今臣之名显而身尊,权重而众服,臣愿捐功名,去权势以离众。”襄子恨然曰:“何哉?吾闻辅主者名显,功大者身尊,任国者权重,信忠在己而众服焉。此先圣之以是集国度、安社稷乎!子何为然?”张孟谈对曰:“君之所言,胜利之美也;臣之所谓,持国之道也。臣观成事,闻往古,天下之美同,臣、主之权均,之能美,未之有也。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君若弗图,则臣力不敷。”怆然有决色。襄子去之。卧三日,令人谓之曰:“晋阳之政,臣下不使者何如?”对曰:“死僯。”
又令人之赵,请蔡、皋狼之地,赵襄子弗与。知伯因阴结韩、魏将以伐赵。赵襄子召张孟谈而告之曰:“夫知伯之为人,阳亲而阴疏,三使韩、魏,而寡人弗与焉,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张孟谈曰:“夫董阏安于,简主之才臣也,世治晋阳,而尹泽循之,其馀政教犹存,君其定居晋阳。”君曰:“诺。”
明日,知伯以告韩、魏之君曰:“郄疵言君之且反也。”韩、魏之君曰:“夫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今且将拔矣。夫三家虽愚,不弃美利于前,背信盟之约,而为危难不成成之事,其势可见也。是疵为赵计矣,使君疑二主之心,而解于攻赵也。今君听谗臣之言,而离二主之交,为君惜之。”趋而出。郄疵谓知伯曰:“君又何故疵言告韩、魏之君为?”知伯曰:“子安知之?”对曰:“韩、魏之君视疵端而趋疾。”
知伯从韩、魏兵以攻赵,围晋阳而水之,城下不沉者三板。郄疵谓知伯曰:“韩、魏之君必反矣。”知伯曰:“何故知之?”郄疵曰:“以其人事知之。夫从韩、魏之兵而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今城不没者三板,臼、灶生蛙,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韩、魏之君无憙志,而有忧色,是非反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