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邑乃曾经曹国的都城,极其殷富。”
宋王偃感慨了一句,被蒙仲一番话说得心烦意乱的他,再也没有表情持续本日的筵席。
惠盎本觉得宋王偃筹算犒赏他义弟蒙仲甚么,却没想到宋王偃将他们二人领到偏殿的走廊转角时,俄然转过身来问蒙仲道:“小子,据寡人所知,你祖父蒙舒、父亲蒙瞿、兄长蒙伯,皆亡于我国的战役,是故此番征兵才会由你前来……你,恨寡人么?”
“……”
旋即他又笑着说道:“说了这么多,你却还没道出破滕国的战略。”
“当然有。”
不成否定,用陶邑去互换滕国,那必定是宋国亏损,可反过来讲,此计能让宋国不费一兵一卒就互换到滕国,可直接将军队摆设到「南湖」的北岸,既能威胁齐鲁,又能直接威胁到薛邑,的确就是上上之策。
“如果滕弘不肯互换呢?”宋王偃俄然问道。
惠盎脸上暴露不悦之色,中间蒙仲亦皱了皱眉。
而在惠盎看来,他义弟蒙仲方才的“言辩”仿佛是间乎道、名两家之间:道家的辩论主张“以理服人”,即用最朴实的事理压服敌手;而名家则过于重视“辩胜”,能够有些话实在没甚么事理,但就是说的你哑口无言。
而究竟上,不但单是他,别说宋王偃,就连惠盎也不是很明白,毕竟惠盎学的太杂,道、名、儒、法、墨等各家学术皆有触及,但并没有空暇深切学习道家的思惟,不像蒙仲有庄子在旁授业解惑。
这就是名家的虚辞之辩,实在沉着下来细心想想,亦不难找出此中的缝隙。
待半晌的死寂后,仇赫问蒙仲道:“小子,你夸夸其谈,可有攻陷滕国之法?”
没想到蒙仲却说道:“若支出戋戋一个陶邑,就能让宋国以全盛的国力面对齐国;而滕国纵使易地获得陶邑,夹处于赵宋两国之间,亦只能与赵宋两国为盟。试问,为何不能?”
听闻此言,宋王偃、惠盎、仇赫三人皆微微一愣。
见此,蒙仲便淡淡说道:“「易地」便可。……用我宋国的陶邑,去互换滕国,滕国君主若答应,则我宋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获得滕国。”
这就很难堪,明显感受仿佛被人经验了,却又不知对方究竟说的甚么,也就无从辩驳。
说实话,他担负宋国国相,实在只是赵宋两国的一场买卖,但现在恰好宋王偃与惠盎都不及时出面解释,这就让仇赫显得很难堪,显得他有点“吃里扒外”的意义。
蒙仲毫不踌躇地答复道:“夫子乃得道之人,精力已超脱于俗世,天然不成再用‘宋人’束缚之;而小子尚未得道,未能体味夫子的思惟,身为宋人,为宋国而战,名正言顺,这又有甚么疑问呢?反观仇大夫,既已担负宋国国相,却频频为赵国投机,小子感觉……名不正言不顺呐。”
就拿方才来讲,蒙仲借宋王偃的“设法”来反制仇赫,实在是分歧事理的,但乍一听却让人感受:嘿,仿佛还真有点事理。
顿时候,殿内鸦雀无声,惠盎惊奇乃至动容地看着蒙仲,仇赫则更多是惊奇,唯独宋王偃,深深看了一眼蒙仲,沉默不语。
听闻此言,宋王偃面上闪过一阵青白之色,旋即低声对惠盎说道:“惠盎,这是你的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