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气便暗淡了下来,同时而来的,另有铺天盖地的滂湃大雨;风雨声刹时便淹没了统统,刚才还山明水秀的安座川峡谷一下子变了张脸。
亭中陈列极其简朴,一石案一蒲团罢了;石案上铜鼎一方,插着的檀香袅袅娜娜,无声升腾;铜鼎之前,一具焦尾凤琴悄悄躺着。
瀑布右边矗立的山崖上,一个小巧精美的亭子鲜明在目——六角飞檐长长地挑了出去,四根红漆立柱的顶端,雕着镂空的万字蝠纹,而万字蝠纹环绕着的四副主雕,却不是常见的岁寒四君子甚么的,而是佛门故事,“灵山讲经”、“玄奘取经”、“一苇渡江”、“慧可断臂”。
江湖也有江湖的端方,汉拿山中大大小小三十多股马匪近些年分红了两大阵营对峙——山西麓匪号大疤脸的裴兴庆,气力最强,坐拥百余精骑,节制着数百户逃民,可因为这厮常常不守端方,使得汉拿山中群匪侧目,除了七八股马匪凭借于他构成了“******”外,其他马匪头子纷繁投向了办事更公允、出身更崇高的许知远,也就是这座小盗窟的仆人,构成了针锋相对的“******”。
一曲既罢,操琴之人双手重按,山涧当中又规复了温馨;她缓缓抬起眼眸,一双星眸如有所思地盯着飞瀑,飞珠泻玉的水滴反射在她那双大眼睛中,更添沉寂之美。
“孩儿们,穿上蓑衣,上马!……我们去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未完待续。)
朴安基便是“******”的群匪之一,气力也弱——他部下不过十一个兄弟,凭借于他的逃民更是只要戋戋三户罢了。
现在,一名长着扁平脸和细眯缝眼。稠密的络腮胡子都长到眼睛下方的中年男人,正不顾滂湃大雨。探出大半个身子朝天上张望着;而盗窟中其他屋子的房檐下,也有很多精干男人和他一样。一边朝天上张望一边骇怪地大喊小叫着,就连马厩中的马儿,仿佛都传染如许的情感,不断的嘶叫着。
就在高凤姬方才走到小亭边上时,大风不期而至,将她那满头的稠密青丝吹得四周飞舞;拢了拢秀发,她淡淡地瞟了一眼东面天空,低声嘟哝了一句。“要变天了。”此次却不像刚才那样说的是汉话,而是带着耽罗口音的朝鲜话了。
和济州岛到处可见的女孩不一样,高凤姬身上却没穿则高利和七玛,而是如同明朝妇女一样。穿戴一袭淡绿色云锦襦裙,内里罩着一件镶着白狐毛的天青色大氅。
风势越来越大,而东边的浓云正呈囊括之势飞速掠来,高凤姬却不为所动,悄悄地鹄立在小亭边沿,看着脚下碧水潭出了神,也不知在想甚么。
一双白玉般的素手正慢抹轻捻,凤琴跟着素手的拨动,正收回顿挫顿挫的乐声;可惜空山寂寂、知音难觅,没人能听出这首古曲《蒹葭》。
跟着“仙翁、仙翁”的琴声,素手的仆人轻启朱唇,清丽的歌声如飞瀑般流泻而出。
同流窜进山落草为寇的罪犯、流人们分歧,逃户们进山以后,大多还是以种田放牧为生,只是同处一山,不凭借于大大小小的马匪如何能活得下来,是以这汉拿山中便构成了一种以马匪为核心,逃户受其庇护的奇特江湖。
就在高凤姬悄悄赏识雨景的时候。山下峡谷中模糊飘来了一阵人喊马嘶声,她不易发觉地微微蹙了蹙眉,用那没有一丝人间炊火气的声音叮咛身后的小丫环道。“玉如,把我的箫拿来……当此豪雨,品萧最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