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云猝不及防,一下闹了个霞飞双颊,连颈根都红了;猛地立住脚瞪着汪小虎啐道,“小虎你胡说甚么!俺和他……他也就是俺当初进厂子时帮手说过情……自打他跟公子爷去了倭国,俺都没见过他几次了……前次见面还是年初了,就是公子爷大喜的那天!”
这也怨不得字摊摊主偷懒,他本是济州城一名落魄的老秀才,原以开馆收徒为生,现现在没了科举一途,谁还耐烦在他那小私塾里华侈时候,纷繁转去了明人开设的小书院,逼得这位教书匠只好举家迁来新兴的瀛洲城,摆了这字摊儿糊口;他笔下汉字虽来得,可这明国话却说得极倒霉索,荒腔走板不说,文绉绉地同浅显人交换起来非常困难;是以徐、汪二人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让他明白了想要表达的意义,因而乎便有了这封极简练的拜托信。
“啊?!”
说完她拉着小虎到了字摊儿前,请摊主帮着写信;三人叽里咕噜筹议了半天,终究稀释成了一句极简练的话:“柱子:汪小虎是俺弟弟,请照拂一二。徐婉云敬上。”
个儿长高了,可脸上的稚气却没多大窜改,倒是晒得黑里透红的脸庞多了几分老兵特有的沉稳和淡定――他年纪虽小,可现在已经是四团的一名排长了;此次各团抽调基层军官弥补南浦城的一团,就把他给选上了――可当他脱去戎服,特别是跟在自家干姐姐身后时,就又规复成了阿谁非常青涩的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得了吧!俺当年不也一样在那儿搭窝子……俺问的不是这事儿,”汪小虎憨笑着打趣道,“俺问的是,这位夏团永今后会不会变成……俺姐夫?”
“姐,俺真不消你帮俺递话!”
他这番大事理把个徐婉云说得哑口无言――她固然已是枪弹厂经理,部下管着百十号人,可毕竟是个乡间丫头的根柢,论起这些军国大事来还真是两眼一争光;再者说了,她是被鞑子苛虐惨了的,再没人比她更满心期盼着杀尽鞑子了,只是事关自家弟弟安危时,不免瞻前顾后,闪现出女儿本质来。
“姐,俺传闻南浦的这位夏团长,跟你干系可不普通,是吧?”揣好拜托信往四团驻地走的路上,汪小虎像是俄然想起甚么似的摸索着问道。
虎帐炊事好,汪小虎又恰是长个儿的年纪,比起客岁守岛之战时,足足长高了一个头;本来和他一边儿高的徐婉云现在只能到他肩头了,看上去格外娇小。
他跑了,剩下个徐婉云面红耳赤地站在那边,愣了好半天赋缓过神来,踽踽独行自回城南,到通勤点上了通勤班车――这又是个瀛洲城的新奇事物,东印度公司上面建立了个公交公司,清一色四匹大马拉着个巨大的四轮车厢,开通了瀛洲城通向岛内各处的所谓“公交车”,一辆最多能够坐十二小我;徐婉云上的这一班,乃是从瀛洲城到日升船埠的,半小时一班,车费三十个铜板,比伶仃雇辆马车便宜多了。
字摊面前,汪小虎肩上背了个大包,两只手都没空着,又是盒子又是袋子拎得满满的――那都是徐婉云为了她这位即将奔赴南浦城的干弟弟专门到淘宝百货搞得大采购。(螃蟹注:南浦城,位于流经平壤的大同江入海口)
说到这儿,徐婉云不知如何俄然有些气愤了,立着眉毛数落汪小虎道,“是不是谁又在你面前乱嚼舌头……俺就不明白,你们一帮子大老爷们如何跟娘们儿似的,还传这些家常闲话……诶诶,你别走,你给俺说清楚!到底是谁?……小虎,你给俺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