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不置可否,又接着问:“你在浙江富阳写的那首诗,还记得吗?”
“井陉县知县呢?”张居正又问。
却说一向侍坐在侧的钱普,先前见首辅对诗匾产生了稠密兴趣,内心喜不自胜。却没想到首辅没就这件事议论下去,而是与韩里奇聊得炽热,一股子醋意从内心头翻上来,直酸到了鼻管。在真定府这块处所,韩里奇可谓是宦海里的一块“骨头”,向来不肯俯仰随人,就说此次集合起来迎首辅出境,别人固然到了,却说了很多怪话。钱普夙来不喜好他,却也何如他不得。五十多岁的老县令,又是快三十年的老进士,资格摆在那儿,轻不得重不得。钱普只知他第一次丢官是因为诗谏,却向来没想到究竟是多么样的一首诗。现在见首辅倒背如流,他顿时从中悟到了一点儿甚么,首辅嘴一停,他立马说道:
“老衲人讲没讲这首诗的来源?”
“也没有讲过。”
“不要问为甚么,叫你摘下就摘下。”
“启禀首辅大人,是井陉县。”
钱普听首辅的口气并没有指责的意义,心神也就定了。见首辅朝本身的大轿走去,他忙从前面喊道:
“这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都记不全了。”
“你还没有正面答复我,倘若再碰到害民扰民之事,你另有没有勇气站出来?”
“卑职恰是。”
“不晓得,驿丞探听过,老衲人不肯讲。”
“是吗?甚么样的肩舆?”
驿站的厅堂早已清算得清爽恼人一尘不染,随张居正一道南行的锦衣卫批示使曹招聘、工部员外郎许嘉林、钦天监监正张应祥等也都出去安排了坐位。宾主坐定后,张居正呷了一口茶,然后问坐在他斜劈面的井陉县令:
“首辅大人放心,卑职领朝廷圣命而去,包管他们一亩私田也埋没不下。”
“……有。”韩里奇苦涩地笑了笑。
“这倒不见得,”张居正冷冷一笑,神采持重言道,“蠹官蠹政,如同夏季里的蚊虫,如何灭得洁净?逮着机遇,它就要咬你一口。你现在还在县令任上,你说,在你们井陉县,就没有扰民害民的事情产生?”
“再往前是在广西一个县里当教谕,再往前是陕西平凉府五品知府。”张居正说着减轻了语气,“实在你的经历我都晓得,一遭撤官,一遭贬官,都不是为本身,而是为的老百姓。传闻平凉府的百姓还为你立了生祠?”
山不颓,江不枯,
“首辅大人指的是井陉县境还是井陉县城?”
“你当井陉县令几年了?”
“从甚么处所来的?”
“也好,”张居正一眼瞥见众官员尚在原地傻痴痴地跪着,便叮咛钱普让他们起来。他走进驿站,转头指着尚在亭子里不敢挪步的井陉县令,道,“请你出去”。
“你记不全,我可记得全。”
“喊他来吧。”
富阳山之茶,
“两年。”
张居正说着抬腿走进了亭子。在扣问钱普的时候,他已看清了这亭子上的一个匾额,书有“迎凤亭”三字。走到亭子里,忽见正面的横枋上,悬了一块精美的诗匾,上面书了一首五绝:
“你说得不差,本辅派你到山东,就是要你把这两家的地步完整测量清楚。”
“首辅大人,要不要进驿站稍事歇息?”
“卑职早就安排好了,肉包子大葱馅饼固然吃,另有热乎乎的粉条汤,固然喝,这会儿都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