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张居正 > 第二十回 演蛤蟆戏天子罚跪 说舍利珠内相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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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抄本呢?”

“出去吧。”冯保没好气地号召。

朱翊钧立即又摆出了小天子的姿势,一副无所不能的模样。孙海摇点头说:“万岁爷,这个使不得。”

李贵妃未进宫之前,也看过这类叫花子把戏,想到朱翊钧万乘之尊,竟被两个主子勾引玩这类下三烂的游戏,更是气上加气,指着跪在地上筛糠普通的孙海、客用,号令邱得用说:“这两个主子没法无天,拖下去一人打三十板子!”

“是。”

“张先生的阐发句句都有事理。”李贵妃既像喃喃自语,又像是对冯公公陈述,“现在看来,刑部礼部两道折子,确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高拱久居内阁,应当晓得此中的短长。他究竟是不是用心而为,一时还难以结论。”

孙海一笑说:“回万岁爷,这癞蛤蟆没长人耳朵,不懂人话,同它活力也是白生的。”

这倒把孙海问住了。他当即就问客用:“你是不是留了一手,没教给万岁爷?”

冯保分开乾清宫东暖阁回到司礼监值房,刚把措置恭妃金茶壶事件的旨意叮咛下去,便见徐爵急仓促跑了出去。徐爵虽是家臣,平素想见仆人,也得事前通报。眼下连号召都不打一个就硬往里闯,冯保顿时拉下脸来,厉声怒斥道:“瞧你这傻不拉叽的狗熊样,把这里当戏堂子了?”别看徐爵五短身材一脸恶相,见了冯保倒是骨头没有四两重,经这一骂,他那张脸立马臊得像一块紫猪肝,惶惑地退到门外,唱了一个喏:“老爷,主子徐爵有事求见。”

孙海瞄着客用不吭声,客用不敢坦白,从实说了。

“有,是主子不敢奉告老爷。”

李贵妃点点头,但内心头却如同倒海翻江烦躁得很。如果真的如同张居正阐发所说,那么高拱就是死不悔过,以“顾命大臣”自居,擅权干政,威福自重。但如许下去,对他高拱又有何好处呢?

“这事儿如何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邵大侠?”冯保眼中贼光一闪,这个名字他是熟谙的,“他如何晓得?”

“启禀贵妃娘娘,主子另有一件事,不知当问否?”

“关于礼部这道公折,张先生又有何观点?”

打从九年前出任司礼监秉笔寺人,七年前又兼东厂掌印,冯保实际上就成了内廷中贵二号人物,且一向觊觎司礼监掌印之位。颠末数年来韬光养晦呕心沥血的争斗,现在终究如愿以偿。但贰心底清楚,现在尚在首辅位上的高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新皇上即位第二天,他就以内阁公本情势给新皇上上了一道《陈五事疏》,这企图很较着,就是停止司礼监的“批朱”之权,幸亏小皇上不谙政务,由他冯保代批了六个字:“晓得了,承祖制”,发还内阁。几近就在同时,刑部要求东厂移交王九思的题本和礼部要求从户部划拨二十万两太仓银给后宫先帝嫔妃打制头面金饰的奏疏都送呈御前,冯保一看便知,这两道折子的目标是皋牢李贵妃,给他这个新任的司礼监掌印来个釜底抽薪。高拱不愧是宦海斗士,斫轮熟行。这一系列的奏疏,的确打动了李贵妃的心。按常例,刑部礼部两道折子,应当发还内阁票拟,但李贵妃一时还吃不准高拱的企图安在,故让冯保压了两天。冯保也不知此事如何措置才叫安妥,故派徐爵连夜赶到天寿山中向张居正请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两道折子的事还未告终,南京方面又送来了蒋加宽弹劾胡自皋的抄本。这更加是“酒徒之意不在酒”了,弹劾胡自皋是假,真正的目标,是要把这一把火烧到他冯保身上。不消穷究就晓得,蒋加宽的抄本也是他高拱下出的一步叫杀的狠棋。刚才徐爵提到邵大侠也参与此中,这更引发了冯保的警戒。当年邵大侠为高拱复官入阁而来京师活动的事,他早有耳闻。上个月邵大侠再度入京与高拱奥妙打仗,也被东厂侦知。冯保本想脱手把邵大侠拘拿,没想到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现在又在南京兴风作浪,持续为虎作伥,断念塌地为高拱卖力。没有他,南京方面就不成能有这支暗箭射来。朝廷端方,凡百官入奏题本分副本副本,副本送呈御前,副本留通政司存底。功德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这蒋加宽抄本内容,恐怕早已通过通政司启封官员之口在都城各大衙门传遍。想到这一层,冯保恨不能剥了蒋加宽的皮。转而一想,蒋加宽当然可爱,但最可爱的还是高拱。“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冯保伸指头蘸着茶盅里的茶水,在案桌上把这八个字连续写了几遍。脑筋里也就构成了一个大胆的诡计。他把蒋加宽的抄本装进奏本匣子,号令身边的小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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