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四维含混糊地揉揉眼睛,刚起家筹办到客堂相见,想了想忽又窜改主张,对张顺说,“你将他领到书房来。”
“报效则可,拍马屁则不可。”
张四维眉毛一蹙,回道:“瞧你兴抖抖的模样,说话高一句低一句不着边沿。甚么‘利剑出鞘’?”
张四维拿起桌上的一柄碧玉快意,一边捻着一边答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关头在于皇上。”
“皇上准旨召见下臣,臣不堪感激。”
朱翊钧笑道:“你主动让户部拨二十万两银子到内廷供用库,这不是拍马屁又是甚么?”
八月十一日凌晨,启祥宫里传出一声宏亮的婴儿的哭泣。恭妃娘娘王迎儿胎气策动顺利产下一子,这便是厥后加封皇太子的朱常洛。朱翊钧于万历六年春月间大婚,至此已有四年半时候,与他结缡的正宫娘娘王皇后始终没有有身,而宫女王迎儿偷沾雨露,竟奏承祧之功。这真是成心栽花花不发,偶然插柳柳成荫。在恭妃分娩之前,宫内宫外实在繁忙了一阵子,宫内的寺人宫女在李太后的亲身催促下,做好了一应接生筹办。从产婆奶娘到摇篮尿片,事无大小,或人或物,一样样都购置好当。龙虎山羽士还专门开坛请下九九八十一张“龙种出世诸神躲避”的符咒,遣人日夜驰驱送达都城,现在都贴在启祥宫表里窗门路口。
“皇上的这类心态,不谷也有所体味。”张四维脑筋里动机一转,又道,“但是张居正已经归天,皇上的万千嫉恨,岂不化为乌有?”
“拿掉冯保!”李植脱口而出。看到张四维盯着他的目光有几分惊愣,又接着解释,“皇上目下最顾忌的,还是他的生母李太后。畴昔十年,李太后通过张居正与冯保这两小我来帮手小皇上,名为教诲,实则节制。现在张居正已死,若再去掉冯保,李太后即是被人剜了一双眼睛,她就是另故意节制皇上,也无能为力了。”
“大人此言差矣,”话一出口,李植便觉不恭,他朝张四维歉意地一笑,又绕弯子说道,“都城一到夏季,滴水成冰雪厚三尺,但是一到夏天,骄阳之下,你上哪儿看得见一片雪花?天然季节与政坛规律,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张四维的脸腾地红了。
闹了半天虚惊一场。张四维没想到皇上也会玩弄人,吓出一身臭汗,半晌没有说话。
“老爷,李植御史大人到了。”
“另有一件事,”朱翊钧顿一顿才说,“现有一人,也想加爵封伯,两宫太后亦有此意,只是不知可否办理?”
“张阁老,凡事都要多多揣摩。”
李植又是一笑,冒了个响炮:“依卑职看,关头不是在皇上,而是在您这位新任的首辅大人。”
“历朝册封者,不过乎两种:一种是建功立业的大臣;一种是皇亲。冯保以一个寺人出身,既无伟功建立,又非在国难时有救驾之功。如果给他册封,必将会引发士林非议。”
“月饼呀,”胡有儿答道,“李老娘娘自抱了孙子,一天到晚喜得合不拢嘴,叮咛咱糕点房多做上好的月饼,各个宫院都要奉上几盒儿。我们这就是今后宫各处送月饼的。相爷,你放心,外廷的官员也少不了。皇上有旨,凡二品以上官员,每人三盒;四品以上,每人两盒;余下统统京官,每人一盒。就为赶制这批月饼,咱糕点房的二三十号人,忙得几宿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