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九品观政金学曾叩见首辅张大人和部堂王大人。”
金学曾一副不屑的神情，回道：“毕愣子不过尔尔，赢他又有何难？”
“在这里。”答话的是耳房里的书办。他走出来递上一张纸，说道，“方才纪有功将咨文给了度支司，司郎派员转送过来。”
王国光接过一看，是都城最大银铺宝祥号开出的见票即兑的巨额银票，不免大吃一惊，说道：
金学曾瞅着两位大人，不无对劲地说：“就这么看，普通外人很丢脸出马脚，这是加厚楮皮纸，须得剥开，中间藏有密押。兑银之时，朝奉就会发明。只要不兑银，拿到内里便可诳人。”
看着杨用成踩棉花似的出了月门，一向没有出声的王国光开口说道：
金学曾从速拾起帽子戴正，挺身直跪。王国光见他官袍撕烂，又把脸沉下来问：
张居正微微一笑，问金学曾：“你方才说礼部前来要钱的官员叫甚么？”
“此事你从那边听来？”
金学曾所言，两位大臣闻所未闻，王国光叹道：“没想到世道如此之乱。”
“他要钱与你何干？”
“这是个搅屎棍，”王国光美意地嘲笑了一句，接着说道，“不过，他倒是合适人选。”
“部堂大人，方才首辅教诲，卑职铭记在心。这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卑职把它捐给太仓，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八月初三。”
“说是有急用，开口就要五百两银子。”
“叔大，诚如金学曾所言，这个礼部必定是一本烂账，若要峻厉清查，必定能挖出一窝赃官来。”
“这倒是实话，你会朋友去了，”张居正冷冷一笑，挖苦地说，“给朋友们送了甚么礼品？”
“应无题目吧。”张居正的口气也不敢必定，“不过，你这里可先派人到礼部查账。”
“首辅大人，部堂大人，杨用成的帖子已经写好，叨教该如何发落？”
金学曾这长长一篇群情，意气风发洞察幽微，说得两位大臣内心头直声喝采。王国光一方面把个礼部恨得牙痒痒的，一方面又在策画如何去把那笔花捐收缴过来以解燃眉之急。张居正压抑了多日的肝火这一下更被挑逗得火烧火燎，一门心机惟着如何给王希烈一个上马威。正在这时，司务又出去禀报：
“此话怎讲，莫非另有人逼着你？”
司务说着就把三张墨迹未干的揭帖递了上来。张居正接过往案几上一搁，叮咛道：
张居正这么一问，金学曾心下一格登，暗想：方才首辅清查杨用成拉了一车泰山石敢当来都城送礼，现在又查问卑职的三千两银子，如何这些方才产生的细藐末节之事他都晓得？常听人说都城东厂间谍横行，大小臣工所作所为尽在节制当中，看来此言不虚。亦可证明这位新任首辅事必躬亲风格凌厉。幸亏金学曾并未做甚么负苦衷，以是神情泰然，恭敬答道：
“你如何深谙此道？”
“卑职晓得。但卑职此举，实不得已而为之。”
金学曾惊诧答复：“回顾辅大人，卑职从未说过谎话。”
“王部堂不必光火，这张银票的确是金学曾从毕愣子手上赢返来的。”一向专注听着说话的张居正，这时笑吟吟地插话了，“不过，你金学曾还是说了谎话。”
金学曾想了想，答道：“卑职传闻过刑部部堂王之诰大人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