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吗?”
冯保刚欲开口,俄然发明小皇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感到那眼神里藏了一种畴昔未曾发明的东西,不免心头一惊,答话时就分外谨慎:
张居正的话意是要小皇上就近就教冯公公,这是在表示友爱。冯保一听就明白,两眼一眯笑着答道:“老奴虽在司礼监待了多年,办的却都是详细事情,哪道折子该如何批,外头有内阁的票拟,上头有皇上的旨意,司礼监只是看样批朱,都是些省苦衷。昨日皇上问起,主子也说不全,只记起前次张先生答复‘龙生九子’之事,平常处就见先生的学问深厚,便建议皇上亲身就教先生。”说罢一缩脖子一挤眼,更加像个没骨头的面团。
张居正点点头,伸手拿起一颗,正欲送进嘴中,俄然又放回到碟子里。
“有无紧急的?”
“说些甚么?”
冯保接着又把那折子读了一遍。当听到“臣旬日前已将总督行辕移至荔波县城。叛首黄朝猛、韦银豹已被合围于水巖山中。目下臣正摆设军事,设想出奇制胜之良策,以期冬至之前摧毁匪巢,擒获叛首,使西南妖氛清净。为万历顺世之展开,略献臣之芹心……”这一段话,李太后对劲地“嗯”了一声,问道:
“谁?”
“传闻这位海大人过于孤介,品德虽好,却不会当官,同僚与本地缙绅对他很有怨词。”
刚过未时,张居正走进会极门,沿着东边甬道穿过会极中极建极三大殿。季节虽已过了处暑,但是大日头底下仍然暑气蒸人。以是,张居正走完甬道来到云台门口时,额头上已是渗了一层细碎的汗珠。趁他揩汗时,带路的牙牌寺人低声说道:
“恰是,他上疏指责嘉靖天子宠任方士沉沦丹药,懒惰朝政,嘉靖天子雷霆大怒,把他打入了死牢。”
“没有,但他已把叛贼围在深山了。”
李太后俄然进步嗓门儿说道:“这还不算大事,那究竟甚么是大事?”
“万岁爷,老奴又要大胆改正您了,”冯保眯眼儿笑道,“在主子面前,您不能称咱,要威严肃严的,称朕!朕,这才是您的自称。”
李太后几次点头,沉吟道:“高胡子自恃先帝信赖,统辖朝政几年来,培植了大量翅膀,这但是最大的心头之患啊。”
“章大郎,章大郎是谁?”李太后问。
“臣张居正叩见皇上,叩见李太后。”
“那张先生为何不如许做呢?”朱翊钧问。
“恰是。”冯保觑了一眼李太后,答道,“若按皇上的家法,客用小牲口如何讨便宜,也得斫一只手,但明天的事既是万岁爷叫的,奖惩就轻一点,让这两个小牲口跪在院子里的砖地上,晒一上午太阳。”
张居正答:“臣不敢当就教二字,皇上有何事垂询,请明示。”
李太后一锤定音,说罢牵着朱翊钧的手,在两名宫女的指导下,挪步向东阁走去,冯保紧随厥后。
冯保答:“有三封折子,皇上和太后想必情愿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