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金学曾瞅了陈瑞与王龙阳一眼，迷惑地说，“这么大一座省会，长年都是人多，这有甚么希奇的。陈大人问这话是甚么意义？”
“老衲人想为何心隐讨情？”
“没有人拦你的肩舆？”
陈瑞笑容一敛，神采立即就很尴尬，他说道：“咱是问你，路上人是不是比平常多。”
无可禅师说着，随金学曾进了值房。金学曾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但一向未曾见过。眼下两人劈面坐着，无可感遭到这位循吏固然大要上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头却有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凶暴劲儿，便暗自忖道：“难怪此人能获得张居正的赏识，从他身上，倒能够看出几分张居正年青时的精力量儿。”正揣摩着如何开口说话，却见金学曾捧了一只茶杯递给他，言道：
“这个……”金学曾略一思考，“下官倒没有作比较。”
金学曾又抖了一个噱头。陈瑞感觉他阴损，回道：“今儿个你金大人是如何了，绕来绕去总扯到狗身上，咱还是那句话，你先甭说狗，说人。”
“你这话是脱了裤子放屁，倒是松脱，”陈瑞没好气地答复，“人是你叫抓的，现在又说风凉话，若不是你写帖子六百里加急向首辅禀告了这件事，咱真的就把何心隐放了。”
金学曾刚听完监正的具禀，还来不及唆使，衙门堂役又来陈述说宝通禅寺的无可禅师前来拜见，人已在大门口候着了，问他见还是不见。金学曾内心头嘀咕了一句：“眼下都是烈火蹿上梁的时候了，这老衲人跑来凑甚么热烈。”嘴上却说：“哦，无可禅师来了，快请，快请！”堂役领命而去，趁这空儿，金学曾对监正安插说：
“传闻首辅张先生回江陵葬父，何心隐也曾去了太晖山，在首辅眼媒介语有些孟浪，荆州知府据此把何心隐抓了起来，却被首辅放掉了，可有此事？”
“这个嘛，待我问过抚台陈瑞大人，再转告老衲人，你看如何？”
金学曾对何心隐一番峻厉的怒斥，让无可禅师听了很不舒畅，他想到了“欲加上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但他不想与金学曾辩论，只以息事宁人的口气说道：
金学曾把这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抚台按台两位大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陈瑞抹着眼泪，喘着粗气言道：
金学曾条分缕析，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分解明白，无可禅师听了半晌默不出声。他本怀揣但愿而来，现在却碰了个硬钉子，表情的焦灼与懊丧可想而知。以金学曾敢作敢为的本性，他晓得再说下去——哪怕再说它十箩筐好话也没有一点儿用处，只得长叹一声，念一声“阿弥陀佛”，遂起家告别。金学曾把他送到门口，非常抱歉地说：
“陈大人让你来的，他如何说？”
陈瑞感觉首要事情已经说完，此光阴头向午，他正筹办开口留二位共进午膳，席间再谈细节题目，忽见一名捕快兜头撞进门来，仓促喊道：
“有多少人？”
金学曾笑着问：“承教老衲人，这事该如何措置？”
见金学曾不答话，步子却越走越快，陈瑞号令捕快上前把金学曾拦住，他随后跑上前来言道：
“老衲是削发之人，怎敢给学台大人出主张。”
“本日气候太热，看老衲人一身衲衣，都汗湿了，这是一杯摊凉了的苦丁茶，请老衲人喝下去，既解渴，又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