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鸡还不是鸡?”张居谦怏怏不乐回道,“家严一闻到鸡汤味儿,就作呕。”
“咱荆州税关门可罗雀,此时不读,更待何时?”
接官亭在荆州城东门外三里许,大凡下属官员来荆州,本地官员都会到接官亭驱逐。这接官亭并不但仅是一个亭子,中间另有一所小院,乃接送官员临时憩息之地。现在,在接官亭与荆州东城门之间,又新添了一处修建,这便是“张大学士牌坊”。平常,一出东城门,远远便可瞥见那座六角飞檐的接官亭,现在却被这座高大的牌坊挡住了视野。张大学士牌坊离接官亭约莫另有一里地。金学曾颠末那边的时候,却也偶然流连,径直奔接官亭而去。
“恰是。”金学曾还了一礼。
“李大人,屋里请。你的轿夫呢,让他们喝茶去。”
“首辅疑我真是没有事理,”赵谦低头沮丧地说道,“我赵谦对他但是忠心耿耿啊!”
赵谦这才重视到金学曾身边还站了一小我,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对这位主管一省监察的风宪官周显谟,他哪有不认得的事理?他去省会办事,总会跑到周府去拜见。此前周显谟也来过荆州两次,都是他出面欢迎。是以两人不但熟络,且彼其间另有一些好感。赵谦从速趋前几步,举手高打一拱,说道:
李顺这边厢蔫头耷脑如坐针毡,颐指气使的冯大人在那厢又提及了风凉话:
“咱没有轿夫,”李顺擦着满头的大汗,恭谨答道,“咱是走着来的。”
“这话不假,势豪大户恨的岂只是金学曾,连首辅本人以及户部刑部堂官,都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说到这里,周显谟抬高声音问道,“前不久,都城里呈现了一幅谤画,你晓得吗?”
太师兼文华殿大学士张居正
周显谟是个老宦海,他已估透了金学曾此时的心机,便笑着说:
“啊,我倒忘了,李大人就住在城里头。”
金学曾整了整官袍,跟着亭长安闲走进了小院。小院中间是一块闲地,正对着院门的是举高了五级石阶的正房,一名约摸五十来岁的四品官员站在客堂门口,看到金学曾出去,赶紧走下石阶驱逐,抱拳一揖问道:
“不知宪台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金学曾平常与官员们闲谈,就得知这周显谟老于油滑,是个滑溜溜的琉璃球儿。这类人逢着功德就上,见了犯难事就躲。拆毁牌坊之事,刑部移文与首辅的信都唆使明白,他偏还要收罗定见,这较着是不肯担负任务。金学曾虽看出他的谨慎眼儿,但仍以事体为重,问道:“周大人此番前来,是否已知会荆州府方面官员?”
“小的感喟大人太折面子,那些烂嘴龟子乱嚼舌头,说得很刺耳。”
“冯大人只是开个打趣,李大人不必当真,常言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李大人这份情,我代表家严领了,只是这乌骨鸡,家严实在享用不了。”
“不知周大人有何事见教?”
“周大人,下官也正在迷惑,首辅大人若想拆掉牌坊,只需写个二指宽的便条给我赵谦就是,哪用得着刑部移文,还让你这位风宪官亲率缇马队,发兵动众大老远跑来荆州一趟。”
金学曾当即叮咛下去。李顺偶然间瞥见案台上摆着文房四宝,一张四尺长的蜀版藤白纸,已是墨气淋漓书就了一半,他当下起家去瞄,纸上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