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曾朝周显谟挤挤眼,却也不攀他,只自答道:“我们做事儿,还轮不到你来聒噪,快让开,谨慎伤着你。”
“李大人,二两银子送礼,你这又创下了万历宦海的奇闻,人家没轰你出来已是存了客气。”
“首辅志在为天下理财,李大人,你说,他如何能够让我当第二个海瑞呢?”
“赵大人现在既已晓得了这件事的启事,谅也再不会指责本官吧。”
“别人在哪儿?”
“周大人从武昌城长途赶来,不入城却待在接官亭,八成儿他是宪命在身,要把你弄到那边去抓起来。”
“这……我已说过,李大人的情意我代表家严领了。”
金学曾本已做好了束手就擒戴枷上道的筹办,但看周显谟的行动举止,又不似有甚么歹意,内心头便有些吃不准了。两人固然都官居四品,但周显谟是手握弹劾大权的风宪官,因其任务特别,哪怕官阶比他高的人,也莫不对他畏敬三分。金学曾内心里对他并不惊骇,但仍然按宦海的端方,把自家身份放得低矮一些,赔着谨慎问道:
“是呀,小的深思老爷家住南门,如何就闷头朝西走,以是就在背面喊上了。”
“如此甚好。”
“不知周大人有何事见教?”
“不知宪台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正因为如此,你就不该该获咎他,”周显谟非常体贴肠规劝道,“他现在正在势头上,你同他斗,岂不是自求祸事?”
“赵大人是聪明人,这一点还估不透吗?”周显谟捻着下巴上稀少的髯毛,缓缓言道,“这就申明,首辅对你已经起了狐疑。”
“金大人,这牌坊不但做失势派,且錾工讲求,你看横枋上那两条胶葛的夔龙,栩栩如生,直欲腾空而去。现在拆毁它,真是可惜!”
“即便接官亭变成风波亭,咱也不能不去呀,张大人,你叮咛下去,给我备轿。”
周显谟手搭凉棚朝东城门方向瞧了瞧,叮咛同来的缇马队一起上马,列队站好。他本身果然正冠整衣打理一番,静等那一队官轿的到来。
太师兼文华殿大学士张居正
赵谦苦笑了笑,答道:“既然是首辅大人本身的意义,下官还能抱怨谁呢。”
“他二儿子张居谦是这么说的,说他闻着鸡汤味儿就作呕。”说到这里,李顺蓦地又记起夷陵知州冯大人那副可爱的面孔,脸上又怫然作色,骂道,“张老太爷再好的人,也架不住那帮奉承之人争着灌他迷魂汤……不说了,不说了,喝酒。”
金学曾一看那架式,猜是鲁典吏搬来了救兵,便对周显谟说:“周大人,快掸掸身上的土,荆州城中的官员,都邀齐了来驱逐你了。”
两人借酒交心正在兴头上,主簿张启藻俄然走了出去,对金学曾禀道:
“冯大人,我是一个鸡估客,想必你就是一个牙郎了,是不是搬了一座金山来?”
周显谟回道:“除了你,愚职没有告诉任何人。”
金学曾当即叮咛下去。李顺偶然间瞥见案台上摆着文房四宝,一张四尺长的蜀版藤白纸,已是墨气淋漓书就了一半,他当下起家去瞄,纸上写道:
周显谟这席话已是说得相称露骨,赵谦咂摸了半天,既品出了痛苦,也品出了欢乐,严峻的表情俄然一下子败坏了很多,他笑道:
两人穿过大堂,径直走到金学曾的值房坐定,喝了一盅茶,李趁便把本日去大学士府的经历讲了一遍。金学曾听了哈哈大笑,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