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李贵妃扬了扬手中的念珠，“但是这串佛珠的第一个仆人。”
文华殿西室中，隆庆天子与高拱君臣间的一场对话正在停止。
“回娘娘，这些时，万岁爷在吃王真人的丹药。”
孟冲哭丧着脸，伏在地上不敢昂首。隆庆天子惊愣地盯着他，问道：“为何没有药？”
“南宇兄，你不要栽到我头上，惩办张居恰是皇上的意义。”
“大伴，”朱翊钧游移地问，“写好字是不是就必然能当好天子？”
“这一段不念了，往下念。”
在慈宁宫的东披檐里，传出一个孩子脆脆的问话声，这是太子朱翊钧。按端方，太子应住在乾清宫左手东二长街的钟祥宫里，但因年纪太小，便随其生母李贵妃住在乾清宫右手的西二长街的慈宁宫中。为了照顾太子的学习便利，便把宫后院的东披檐改建成一间大大的书房。除了每月规定出阁讲学的日子到文华殿听翰林院的学士们入值讲学以外，平常大部分时候，都在这东披檐的太子书房里温书习字。明天，又是他跟冯保练习书法的日子。刚过辰时，冯保就进了慈宁宫，来到东披檐指导太子的书法。
冯保毕恭毕敬答复：“回娘娘，主子让太子爷看了梁武帝和宋太宗的字帖。”
“取童男童女的尿溲经水，只不过是掩耳盗铃。”冯保愤然答道。
冯保两道稀少的淡眉一挑，固然贰心中有事，大要上却仍乐呵呵说道：“太子爷考主子，主子正想考考太子爷呢。”
孟冲答道：“别人大抵在内阁，一大早，他就亲身到皇极门外，给皇上递了一个折子。”
“实在真正起感化的，是王九思秘不示人的那些药粉。”
隆庆天子挥挥手，孟冲如释重负地放下折子，他两手伏地，替跪麻了的双膝撑撑力，昂首看了看在坐榻上半坐半躺的隆庆天子，只见他闭着眼睛，神采黄中泛黑已是非常尴尬。
冯保对孙海并不如何体味，这时候听他说这一句话，心想这个小人物还是个机警鬼，因而点头一笑，接着说：“孙海这小主子说得是，只是比方不得当，铁画银钩，只能是臣子的字，万岁爷的字，是龙翔凤舞。”
冯保接着就把昨日产生在王府井二条胡同口的事说了一遍。李贵妃听罢，不由得感慨奖饰：“满朝文武，就张先生一人秉承公理，以耿耿忠心对待皇上。”
“这么一件小事也值得发兵动众？”隆庆天子看出高拱有推委之意，故不满地怒斥，“又不是荐拔部院大臣，会商朝中大政，为何要廷议？这只是朕的一件私事，你出出主张就成。”
这场说话又是不欢而散。
“娘娘所言极是，”冯保此时想看看李贵妃的神采，又不敢抬眼睛，“主子信赖，当今皇上，另有太子爷做下的功德，将来必然超越梁武帝。”
李贵妃说到这里打住话头，她的心头已经升起了不祥之兆。长叹一声，眼睛里噙起晶莹的泪花。
“反了，的确反了！”
“药呢？”隆庆天子问。
冯保搓动手，嗫嚅说道：“主子不敢坦白娘娘，但又不好说。”
“大伴，这两个天子的字，你说哪个的好？”
冯保顿时如释重负，赶紧作揖打拱推却出来。穿过游廊，对站在那边的一名女官说：“烦请通报李娘娘，说冯保有急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