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没如何费钱，怎的不敷？”
“最要紧的有三道，老奴都写好了节略。”冯保说着，从匣中拿出三份奏本呈了畴昔。
“不是真的搬棋盘街的屋子，是搬买卖。”
“那可不是，万岁爷您没去过？”
“唔，”朱翊钧点点头，接着说，“杨本庵的题本，依朕看就准了他，把它发内阁拟票。”
“从南京户部这道奏疏晓得，仅南直隶就增加了九十多万两税银。”
冯保一走进西暖阁时就瞥见这株绿芍药了，他存眷的不是这株花，而是栽花的盆子。此时他伸手摸了摸花盆，笑道，“花好，盆子更好。”
两人谈兴正浓时，却见门帘儿一晃，冯保双手捧着疏匣，一脚踏进门来。
“看你这模样，浑身都没四两骨头，在万岁爷面前嬉皮笑容的，成何体统！”
“像潘季驯如许的折子，就是大事，就应当马上传给张先生，随到随传，不得耽搁。”
敲梆喊过以后，不消半晌，就有卖力替皇上皇后穿衣梳洗的乾清宫管事牌子和尚寝局的女婢出去，替他们清算房务。是以，一听到喊床内侍锋利的嗓音，朱翊钧内心头一严峻，从速草草出兵，与皇后中规中矩地躺着，等着宫女们出去。
经这一提示，朱翊钧顿时就记起来了。昨日，御花圃的莳花火者给乾清宫搬来了几盆芍药，此中有一株绿芍药极其宝贵。斯时花朵欲开未开，花瓣绿如翡翠，朱翊钧非常爱好。盯着看了好一阵子，叹道：“此花真是好花，只可惜栽花的盆子太差。”孙海在一旁应道：“万岁爷说的不差，常言道好花插在牛粪上，是极其恶俗的事。这只盆子，主子看和牛粪差未几。”朱翊钧说：“你传旨御花圃，将这花盆换一个。”孙海咽一口唾沫，回道：“御花圃的盆子，都是从景德镇烧制运来的，哪有好的。要换，得换个宋朝的均瓷。”“均瓷？”朱翊钧眼睛一亮，“听人说，均瓷的窑变最为贵重，这是古玩，上哪儿找去？”孙海诡谲一笑：“有倒是有，在棋盘街一家古玩店里，主子瞥见一只均窑的大红窑变花盆，如果买来配这株绿芍药，倒真是非常班配，就是贵点儿。”“要多少银子？”朱翊钧问。孙海答：“主子问过，店家要二百两银子。”朱翊钧心下思忖：“花二百两银子买一只均窑古玩花盆，说贵也不算贵。”心下已判了肯字，嘴上却说：“做买卖哪有一口价的，你去和店家还还价，能降多少就降多少。”孙海答道：“万岁爷你给个底价，主子去跟店家磨磨嘴皮子，看能不能砍下来。”朱翊钧想了想说：“最多只能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你去谈，若谈得下去，朕再赏你十两银子。”孙海当下领命而去。
“恭请皇上起床——”
朱翊钧提起葫芦根也动，说着说着竟活力了。冯保也顺着他的竿儿爬，言道：
“还不是到处挪借，想体例扩大宝钞库的进项。”
“今儿个有甚么要紧的？”
“用何项目？”
“在西暖阁中，绿芍药也换栽了出来。”
“那，张先生这几年推行财务鼎新，国库支出大幅增加，现太仓里存有几百万两银子，咱这个做天子的，还无权动用？”
“好是好，只是宝钞库的钱不敷啊。”
“剩下半年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