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贤人以后，不做文章却做买卖，这的确如杨本庵所说，屈辱斯文。”说到这里，朱翊钧又记起孙海买花盆的事儿，又弥补道，“当然，天下七十二行，做买卖也算一行。普通人做倒也无可厚非，衍圣公做就不对了。”
孙海内心头恨死了冯保，却又惊骇他的威权，这会儿挨了骂，半个字也不敢吭，悻悻然退了下去。
孙海固然恋慕皇上的繁华严肃，但对他这类“画地为牢”的糊口也非常怜悯。因而眨巴着小眼睛出鬼点子：
“治河事大，一等几个月，恐怕误事。”
一翻辰牌，朱翊钧就定时出了乾清宫向西暖阁趋步走去。这时候，他的贴身内侍孙海正在回廊上候着，一副乐不成支的模样。
“那可不是，万岁爷您没去过？”
“这个张先生，做事滴水不漏，环环相扣，他起动秘密做的事儿，没有做不成的。”
“这盆子是可贵的古玩，栽上绿芍药，摆在这西暖阁中，增色很多。”
“是啊，”朱翊钧抬眼看了看午门方向，不无羡慕地说，“孙海，朕提及来是天子，天下都是我的，但真正属于我的，只要这紫禁城巴掌大的一块处所。说到这上头，朕还不如你这个主子，能够自在出入紫禁城，见地外头的好处。”
“从南京户部这道奏疏晓得，仅南直隶就增加了九十多万两税银。”
朱翊钧提起葫芦根也动，说着说着竟活力了。冯保也顺着他的竿儿爬，言道：
朱翊钧接着又拿起第三道奏疏，问冯保：“潘季驯要求拨款，但是预算内的例事？”
她越推，朱翊钧的要求越火急，他一边敏捷地耕云播雨，一边镇静言道：
“这个殷正茂还真有两下子，”朱翊钧眸子一闪，感慨道，“张先生用了两个户部尚书，南部殷正茂、北部王崇古，都是带兵兵戈的总督出身。这类人办事，都是杀气腾腾的，也唯有如许的人，才可觉得国度理财。”
两人正耍得鼓起，听得窗子外头一名乾清宫内侍敲了三声木梆，大声叫道：
“朕又没如何费钱，怎的不敷？”
“均州窑的花盆呀。”
“花盆在哪儿？”
“谁买的？”
“老奴传闻，南直隶的势豪大户，多数是建国功臣以后，对籽粒田征税反对尤烈，而南直隶各州府的赋税，历出处南京户部卖力征收，当时的南京户部尚书郭坦感到加征籽粒田税难度太大，心存害怕就上本要求致仕。”
孙海猴儿精，昨日里撺掇皇上买均窑的花盆，就蓄了心秘密赚一把黑钱。那只盆子他早去寻过价，店家报的是三十两银子，他对皇上说要二百两。皇上开出的底价是一百五十两，外加十两赏银。凭皇上的旨意，他去内廷宝钞库领出了一百六十两足称纹银，实际上只花去二十两就把这只花盆买返来了。办这一趟小差事净赚一百四十两银子不说，还落得皇上的嘉奖，孙海内心头美滋滋的，笑得嘴角都扯到耳朵根子上。
“孙海，你多少银子买下的？”
“这倒是。”朱翊钧在这些小事上脑瓜子转得很快，立马说道，“朕赐给张先生一颗银印，凡盖此印者，便是直接传到朕这里的密谕，任何人不得耽搁。”
“最要紧的有三道，老奴都写好了节略。”冯保说着，从匣中拿出三份奏本呈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