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风也大，庑廊下都是水，就连屋子里也潮乎乎的。
吃完了一只鸡，连二爷扒拉着窗子朝外看起了雨，嘀咕着：“如何总不见停？”
这人间，就仿佛向来也没呈现过一个叫玉寅的人普通。
到了午后，世人又跟着颜先生练了半日琴。若内行拙，一曲未曾弹完，颜先生已评价道，魔音穿耳……老头子点头晃脑地说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仿佛这四字已是留了天大的情分了……
颜先生见状抚了抚胡子，也就背过身去讲起了书来。
搁了宿世，若生铁定摔了琴拂袖就走，可现在老诚恳实听着只觉忸捏不已。
颜先生也不敢说她没有天赋，只说练吧练吧，勤能补拙。
若生人闲着，心机却没闲过。
一下雨，四周便只闻得噼里啪啦的雨打芭蕉声，至于平常喧哗的人声，仿佛反而都隐去了。
她看看本身的手，十指纤纤，生得也是工致模样，同堂姐妹的也无甚辨别，怎地她们就好端端的，落到她这就连鸡爪操琴也不如了？
但这名原就是云甄夫人赐的，底子不是他们的实在姓名。
千重园里也安温馨静的。
连二爷将脚上木屐一脱，长腿一迈，吧嗒吧嗒就往里走，怀里还抱着点东西。
可方才让他着了鞋子，他就不乐意，这会更不肯意了，皱皱眉道：“怕甚么！”
她趿了鞋子往外走，劈面撞见了她爹。
连二爷将东西往案上一搁，三两下剥开去，道：“烧鸡！”
若生定睛看去，荷叶包的，皱巴巴，色彩灰绿，应是去岁晒干了存储的。因存得好，这会嗅着另有股淡淡的暗香。她抽抽鼻子，问：“这是甚么？”
吃了一只腿，连二爷眼巴巴瞅着第二只，想了想却塞给了若生。
若生就笑，又递给朱氏。
他总追着问，朱氏就只能剪了个“扫晴娘”哄他。
若生看着，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独一活着的连四爷，打肿脸充瘦子，也还是不敷。当时候的他，还算得上是甚么连氏当家人？
“……”
往年春雨贵如油，本年却下成了瓢泼大雨，哗啦啦从夜里响到了天明，仍落个没完。
颜先生正正闻声，眉头一皱便要出声斥上句，却不防还未开口就叫若生抢了先。
她在古琴上，的确很有天禀。
彼时正逢隆冬，经常大雨如注。他们住的小院子破败陈腐，外头下大雨，屋子里就下细雨，湿得不成模样。若陵那孩子不喜好下雨，就总缠着问，娘甚么时候出太阳，问过又来问她，阿姐，阿姐，太阳呢……
因雨一向不断，若生也就赖在床上没有起家。谁知这雨一下，就下了两天两夜。间或下一些，时而又滂湃落下，却总不见停歇。颜先生传染风寒，这课也就临时停了。
颜先生留在连家担负西席，少爷教，女人也教，只传授的东西不尽不异。男丁们将来是要了局走宦途的，学的是大事理，女人们学的则不必如此晦涩，除却读书认字写诗作赋，闲暇时也跟着学些琴棋之技。
鸡不过两斤，烹调恰当，肉质细嫩，滋味鲜美非常。
朱氏沉吟着，就让人去取了剪子跟纸来，没一会便剪出个小小的纸人来。小人儿一手拿笤帚，一手拿簸箕，模样古里古怪。连二爷盯着看了几眼，道：“像院子里的小丫环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