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六年十月作。（17）
并不要很多工夫，就瞥见六小我向金阶趋进。先头是寺人，前面是四个军人，中间夹着一个玄色人。待到迩来时，那人的衣服倒是青的，须、眉、头发都黑；瘦得颧骨、眼圈骨、眉棱骨都高高地凸起来。他恭敬地跪着俯伏下去时，公然瞥见背上有一个圆圆的小承担，青色布，上面还画上一些暗红色的斑纹。
上自王后，下至弄臣，也都恍然大悟，仓促散开，急到手足无措，各自转了四五个圈子。一个最有策画的老臣独又上前，伸手向鼎边一摸，但是浑身一抖，立即缩了返来，伸出两个指头，放在口边吹个不住。
（32）阿金姐：作者假造的人名。 (3)
嗟来返来，嗟来陪来兮青其光！
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玄色人也仿佛有些惶恐，但是面不改色。他从安闲容地伸开那捏着看不见的青剑的臂膊，如一段枯枝；伸长颈子，如在细看鼎底。臂膊俄然一弯，青剑便蓦地从他前面劈下，剑到头落，坠入鼎中，砰的一声，乌黑的水花向着空中同时四射。
“金龙？我是的。金鼎？我有。”
王泽流兮浩洋洋；
我用一头颅兮而无万夫！
大师只得平心静气，去细看那头骨，但是吵嘴大小，都差未几，连那孩子的头，也无从辩白。王后说王的右额上有一个疤，是做太子时候跌伤的，怕骨上也有陈迹。公然，侏儒在一个头骨上发见了：大师正在欢乐的时候，别的的一个侏儒却又在较黄的头骨的右额上看出相仿的瘢痕来。
当夜便开了一个王公大臣集会，想决定那一个是王的头，但成果还同白日一样。并且连须、发也产生了题目。白的天然是王的，但是因为斑白，以是黑的也很难措置。会商了小半夜，只将几根红色的胡子选出；接着因为第九个王妃抗议，说她确曾瞥见王有几根通黄的胡子，现在如何能晓得决没有一根红的呢。因而也只好重行归并，作为疑案了。
唱到这里，是沉下去的时候，但不再浮上来了；歌词也不能辩白。涌起的水，也跟着歌声的微小，垂垂降落，像退潮普通，终至到鼎口以下，在远处甚么也看不见。
（3）子时我国当代用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记时，从夜里十一点到次晨一点称为子时。
王后和妃子们也各自回想起来，有的说是尖的，有的说是平的。叫梳头寺人来问的时候，却一句话也不说。
到后半夜，还是毫无成果。大师却竟然一面打呵欠，一面持续会商，直到第二次鸡鸣，这才决定了一个最慎重妥当的体例，是：只能将三个头骨都和王的身材放在金棺里落葬。
“何况，”老臣们向寺人说，“大王的后枕骨是这么尖的么？”
哈哈爱兮爱乎爱乎！
血一头颅兮爱乎呜呼。
上自王后，下至弄臣，骇得固结着的神采也回声活动起来，仿佛感到暗无天日的哀思，皮肤上都一粒一粒地起粟；但是又夹着奥妙的欢乐，瞪了眼，像是等待着甚么似的。
但同时就听得水沸声；炭火也正旺，映着那玄色人变成红黑，如铁的烧到微红。王刚又回过脸来，他也已经伸起两手向天，目光向着无物，跳舞着，忽地收回锋利的声音唱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