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后,经多次的抗争和催逼,油鸡们也逐步成为肴馔,我们和阿随都享用了十多日的鲜肥;但是实在都很瘦,因为它们早已每日只能获得几粒高粱了。今后便平静很多。只要子君很颓唐,仿佛常感觉凄苦和无聊,至于不大情愿开口。我想,人是多么轻易窜改呵!
子君仿佛也感觉的,今后便失掉了她平常的麻痹似的平静,固然极力粉饰,总还是不时暴露忧疑的神采来,但对我却暖和很多了。
这在会馆里时,我就早已推测了;那雪花膏便是局长的儿子的赌友,必然要去添些谎言,设法陈述的。到现在才产见效验,已经要算是很晚的了。实在这在我不能算是一个打击,因为我早就决定,能够给别人去誊写,或者教读,或者固然吃力,也还能够译点书,何况《自在之友》的总编辑便是见过几次的熟人,两月前还通过信。但我的心却腾跃着。那么一个恐惧的子君也变了色,特别使我痛心;她迩来仿佛也较为胆小了。
加以每日的“川流不息”的用饭;子君的功业.仿佛就完整建立在这用饭中。吃了筹钱,筹来用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她仿佛将先前所晓得的全都忘记了,也不想到我的构思就常常为了这催促用饭而打断。即便在坐中给看一点喜色,她老是不窜改,仍然毫无感到似地大嚼起来。
“那算甚么。哼,我们干新的。我们……。”她说。
我一回寓,感觉又平静很多多了;但子君的惨痛的神采,却使我很吃惊。那是没有见过的神采,天然是为阿随。但又何至于此呢?我还没有提及推在土坑里的事。
到夜间,在她的惨痛的神采中,加上冰冷的分子了。
我要明告她,但我还没有敢,当决计要说的时候,瞥见她孩子普通的眼色,就使我只得临时改作勉强的欢容。但是这又马上来冷嘲我,并使我失却那冷酷的平静。
因而吃我残饭的便只要油鸡们。这是我积久才看出来的,但同时也如赫胥黎的论定“人类在宇宙间的位置”普通,自发了我在这里的位置:不过是叭儿狗和油鸡之间。
小告白是一时天然不会产见效力的;但译书也不是轻易事,先前看过,觉得已经晓得的,一脱手,却疑问百出了,停止得很慢。但是我决计尽力地做,一本半新的字典。不到半月,边上便有了一大片乌黑的指痕,这就证明着我的事情的实在。《自在之友》的总编辑曾经说过,他的刊物是决不会藏匿好稿子的。
但是阿随也将留不住了。我们已经不能再但愿从甚么处所会有来信,子君也早没有一点食品能够引它打拱或直立起来。夏季又逼近得这么快,火炉就要成为很大的题目;它的食量,在我们实在早是一个极易感觉的很重的承担。因而连它也留不住了。
“你的神采……。”
我很费迟疑,不晓得如何说话好,当搁笔凝神的时候,转眼去一瞥她的脸,在暗淡的灯光下,又很见得凄然。我真不料如许微细的小事情,竟会给果断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