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又是那样,住不得。你快去罢……。”
“景象还是不可,王金发他们。”一个客岁听过我的讲义的少年来访我,慷慨地说,“我们要办一种报来监督他们。不过建议人要借用先生的名字。另有一个是子英先生,一个是德清先生。为社会,我们晓得你决不推却的。”
到冬初,我们的情状更宽裕了,但是还喝酒,讲笑话。俄然是武昌叛逆,接着是绍兴光复。第二天爱农就上城来,戴着农夫常用的毡帽,那笑容是向来没有见过的。
我至今不明白他究竟是出错还是他杀。
“报馆为甚么不收股本?”
因为想寻几张插画,常维钧兄给我在北京汇集了很多质料,有几种是为我所未曾见过的。如光绪己卯(1879)肃州胡文炳作的《二百卌孝图》——原书有注云:“卌读如习。”我真不解他何故不直称四十,而必须如此费事——即其一。我所反对的“郭巨埋儿”,他于我还未出世的前几年,已经删去了。序有云:
我略略一想,记得的,固然是七八年前的事。当时是子英来约我的,说到横滨去接新来留学的同亲。轮船一到,瞥见一大堆,大抵一共有十多人,一登陆便将行李放到税关上去候查检,关吏在衣箱中翻来翻去,俄然翻出一双绣花的弓鞋来,便放下公事,拿着仔细地看。我很不满,内心想,这些鸟男人,如何带这东西来呢。本身不重视,当时或许就摇了点头。查验结束,在客店略坐以后,即须上火车。不料这一群读书人又在客车上让起坐位来了,甲要乙坐在这位子,乙要丙去坐,做揖未终,火车已开,车身一摇,马上颠仆了三四个。我当时也很不满,公开里想:连火车上的坐位,他们也要分出尊卑来……。本身不重视,或许又摇了点头。但是那群雍容揖让的人物中就有范爱农,却直到这一天赋想到。不但他呢,提及来也忸捏,这一群里,另有厥后在安徽战死的陈伯平义士,被害的马宗汉义士;被囚在黑狱里,到反动后才见天日而身上永带着匪刑的伤痕的也另有一两人。而我都茫无所知,摇着头将他们一并运上东京了。徐伯荪固然和他们同船来,却不在这车上,因为他在神户就和他的夫人坐车走了陆路了。
“哦哦,你是鲁迅!”
我非常气愤了,感觉他的确不是人,本身的先生被杀了,连打一个电报还惊骇,因而便坚执地主张要发电,同他争起来。成果是主张发电的居多数,他屈就了。其主要推出人来拟电稿。
我马上到报馆去问这事的真假。都是真的。略说了几句不该收他钱的话,一个名为管帐的便不欢畅了,诘责我道:
……坊间所刻《二十四孝》,善矣。然此中郭巨埋儿一事,揆之天理情面,殊不成以训。……炳窃不自量,妄为编辑。凡矫枉过正而决计求名者,概从割爱;惟择其事之不诡于正,而大家可为者,类为六门。……
我晓得他无声的话,决计往南京。先到都督府去辞职,天然照准,派来了一个拖鼻涕的领受员,我交出账目和余款一角又两铜元,不是校长了。前任是孔教会会长傅力臣。
这是一个高大身材,长头发,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总像在傲睨。他蹲在席子上,我发言大略就反对;我早感觉奇特,重视着他的了,到这时才探听别人:说这话的是谁呢,有那么冷?熟谙的人奉告我说:他叫范爱农,是徐伯荪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