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林氏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阿胜是太夫人的人,论理她应当好生安设,或者叨教过太夫人后再作筹算。
实在,她也晓得本身做得有些过了。
林氏此时已然离了座,在地上返来地走着,猛地转头问那老妪道:“秦庄头几时去的德晖堂?是不是才去没多久?”问到第二个题目时,她的神情生出了一丝期盼,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凝在那老妪身上。
她口中说着话儿,部下却一刻未停,清算完了隐囊又去清算草垫,不一时便将之重新垫回榻上,随后她又拿了个洁净的笤帚来,将草屑也归拢一处,一应行动之敏捷利索,明显是做熟了的,一面扫地一面还是温声劝道:“夫人先消消气,此事交予我措置便是。我这就去寻冯管事去,必能将事情办得妥妥铛铛的。”
“多谢夫人。”那老妪喜得不可,又连声谢了几声,方才躬着背退了出去。
方才这一茶盏若真砸了下去,府里还不定传出甚么话来,说不定德晖堂会觉得,她这是心有不满。
林氏重重地向地下“啐”了一口:“我呸!轻贱东西。我就是气不过,莫非不可么?不过一个乡间来的臭驭夫,他不是爱逞豪杰救人么?他不是对那轻贱东西有拯救之恩么?我便叫冯德安排他去倒马矢牛溺,我就这么安排了,又能如何?”她饱满的脸上盛着恚怒与痛恨,两手冒死扭绞着袖边麻线,指骨都泛了白。
“咳咳……”林氏被那草屑呛住了,捂着嘴用力咳嗽几声,双颊立即挣得一片潮红,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脚下的草垫。
深深地吐纳了几息后,林氏勉强宁住了心神,放缓了语气向那老妪道:“你下去罢,去何妪那边领二十钱。”
“你方才说甚么?再说一遍。”林氏几近是气急废弛地看着那老妪,面色变得极其丢脸。
“夫人若要喝热水,尽管叮咛我便是。”那是林氏熟谙的声音,安静而暖和,听在耳中便叫人舒心。
那老妪的腰弯得更深了,谨慎翼翼道:“秦庄头约在……约在两刻钟前便去了。”
若不是怕太失风采,她真想向这草垫狠狠踩上几脚,方能消解她心中的肝火。
“夫人息怒。”徐嫂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来,拾起地上的隐囊,细心扑掸着上面的灰尘,一面便细声安慰:“不过是小事罢了,夫人一句话的事,何必又拿这些贱奴当真?”
她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那眉头又皱得死紧,面上的恚怒时隐时现。
她在地下来回乱走了几圈,蓦地停下脚步,咬牙切齿隧道:“不过是个轻贱东西,闲事希冀不上,烂事倒搅了一堆,我真是……”她咬死牙关摆布看了看,抄起一只隐囊便狠狠掷在了地上,掷完还嫌不敷,又将屏榻上的草席拎起来,大力一扯,又死命地向地下一扔。
徐嫂的话全说进了她的内内心,再加上方才又是骂人又是扔东西,火气已然宣泄了出去,几口茶水落肚,她的面色便垂垂地缓了过来。
好好的安排,现在全因为秦素这不懂端方的给乱了套,最可爱的是,这外室女现在还在奉吴老夫人之命静养,林氏一时候也动她不得,真是想想就感觉窝火。
她循声看去,却见身边站着的恰是亲信徐嫂,现在见她看了过来,徐嫂便向她摇了点头,又向仍旧躬身而立的阿谁老妪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