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与钟氏似皆在等着,看谁先沉不住气,看谁先开口向对方问好。
这长久而沉寂的一刹,奥妙得如同道家一念。
此时,那几个西院使女神情寂然,出门后便有序地摆列于两旁,随后便又有一群人走了出来,打头的挑灯使女也是一样的打扮,灯笼上写着大大的“西”字。
秦家是将两房后代合在一起序齿的,从血脉上来讲,他们也的确是亲兄弟姐妹。
秦素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青衣青裙的东院使女们,垂下了眼眸。
思路飞转间,一行人已然行至曲廊,东华居的院门敞开着,门前立着几个提灯的小鬟。
如同吴老夫人一样,她也是行在了步队的开端,与吴老夫人几近同时步出了院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素无聊得都想悄悄打个哈欠,忽听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咳嗽。
直到行至了德晖堂的院门前,两队人才垂垂合拢,人群中亦响起了低低的说话声。
她与周妪好些天未见,并不知阿承近况。但她总觉得,这么长时候畴昔了,阿承不管如何也该病愈了,本日/她亦是抱着见阿承的但愿而来的,却未想底子就没瞥见他的人。
那一刻,秦素的绝望几近溢于言表。
天空像一面倒扣的湖水,墨蓝中泛出幽紫,细碎的雪片嵌于天涯,如灰色的丝絮,落入灯晕时又化作虎魄般晶莹。
这两座大门凡是是关着的,除每月的初1、十五这两日外,也就只要客人登门时方会开启。平素东、西、主三院之间的来往,皆是从角门出入,那角门以一条颀长的夹道相通,倒是在后花圃那一带,位于德晖堂的正火线。
在钟氏的左边跟着三位翩翩少年郎,俱是眉清目秀的长相,别离是十五岁的二郎秦彦昭、十四岁的三郎秦彦柏与十一岁的四郎秦彦直。钟氏的右边则是两位小娘子,别离是三娘秦彦梨与四娘秦彦棠,也皆是一副娟秀的面貌。
“唔,娣妇也好早。”林氏淡淡地回了一句。
打发走了其他人等,她便扶着阿栗来到了正房廊下,静候林氏起榻。
不一时,林氏也起了榻,梳洗结束便带领后代先去东萱阁接上了吴老夫人,方浩浩大荡地往院门而去。
这群人出门后,还是默立于门边,不一时,便见四名素衣健妇抬着一只兜子行了出来,兜子上坐着一名老妇,容长脸,淡眉凤眼,鼻梁挺直,模糊可见年青时的仙颜,倒是西院的老夫人――高老夫人。
她一动,秦素他们便也跟着往前走。一面走,秦素一面便以眼角的余光打量,却见钟氏亦是原地回身,与林氏走的是同一个方向,踏上了西门那一侧的回廊。
这是秦家的小辈们在相互问候。
顺着石路转一个弯,劈面便是两扇黑漆大门,早有仆妇候在门边,此时便推开了门扇,世人鱼贯而出,来到了主院的一处大花圃。
见礼已毕,秦素便向秦彦昭身后看了一眼,却见一个穿玄衣的小童垂手站着,她并不熟谙。
因墙下未设曲廊,只要以大石铺就的门路,因而,行至此处之时,人群中便垂垂撑起了一柄柄的油布伞。如有人居高而望,必会感觉这景象就像是一群行走的蘑菇,于细雪中迟缓地挪动。
秦家主子的服色各不不异,是有着明白的端方的。
这是秦府怪征象之一,每逢初1、十五定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