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再加上秦彦贞与秦素,这四姐妹实在同为十二岁,相互之间仅差几个月罢了。现在见两位庶姊主动问候,秦素赶紧堆出些笑来,上前与她们酬酢,又拉着秦彦婉她们,姐妹几人好生厮见了一番。
接下来便是圆足带壸门的鼓凳两张,中间的凭几上倒是空的;再接下来,便是整整齐齐的两列短榻了,有榻而无几,唯榻上设了厚厚的粗麻布垫。
她回转心神,往声音的来处看去,便瞥见了秦彦梨娇俏的脸,秦彦棠的一双明眸亦凝在她的脸上。
她并未打伞,肩上落了大片雪花,发丝上亦坠着雪片,却涓滴无损于她的持重。
秦彦婉略为讶然地转过眼眸,看了看步态稳静的秦素,心中颇是称奇。
很明显,居中的屏榻是太夫人坐的,两旁的坐具顺次为:两位老夫人坐扶手椅,两位夫人坐方凳,而小辈们则只能跽坐于榻上了。
“见过两位老夫人、两位夫人,见过诸位郎君、诸位女郎。太夫人已经起榻,请进院罢。”
一通烦复而庞大的存候语毕,周妪与那两名小鬟齐齐后退数步,躬身垂首,静候诸人进院。
庶族贱民不成名双字,而在那些大士族中,只要最出身最寒微的后代,才会以单字定名。
天空仍透着些黑,没有风,雪落得喧闹无声,偶尔被衣袂带着的风旋起,委宛飘入廊下,又被一双双木屐悄悄踏过。
德晖堂的院子里燃着很多灯笼,曲廊中亦是每隔几步便有一盏,光晕当中,雪影与人影间错着,飘飘零荡,如梦似幻。
她本就是个生面孔,又生得一张格外黑黄的面皮,想不惹人重视都难,秦素对此不觉得然。
发觉到秦彦婉正在看她,秦素微微侧首,向她点了点头,得来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
周妪向她二人躬身施礼,旋即回身带路,那两个打伞的小鬟别离跟上,替下了两位老夫人身边的仆妇,一行人沿着德晖堂的十字甬路,渐渐地往前走去。
秦素心中正自迟疑,忽闻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便是六mm么?”
这房间若不敷大,也装不下这二十来号存候的人。她一面想着,一面神采自如地四下打量,眸中一派安宁。
宿世的秦素,便是顶着这卑贱的单字名,一向冒死想要在这名字中加一个“彦”字,却始终求之而不得。
不过,秦素倒是此中的异类。
提及来,秦家虽正视子嗣,嫡庶之间却分得极清,这从名字上便能看出端倪。嫡出后代皆以寄意德行的字为名,如“端、直、昭、婉、贞”,而庶出后代则从“木”旁,如“梨、棠、朴、柏、柔”等等,一目了然。
秦素略略看了几眼,安然收回了视野。
跨进屋门时,秦素蓦地冒出如许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