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如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微微点头：“此事倒确切是急的，如此，便令钟财去办吧，一应钱物从正院的帐上走便是。”
她一径想着苦衷，过得好一会，方闻声前头的林氏又在说话，说的倒是关于东院的事情。
这不过是几句闲话，不知何故，却令秦素心中微动。
本来是这么回事。
话至开端，终不免拈酸挟怨，含了几分讽刺之意。
当年秦素在宫中时，为了住进这座代表着宠嬖与尊荣的椒房殿，妃嫔们直是抢破了头，秦素本身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真是一言难尽得很。
算来算去，终不过又是嫡庶相争那一套，不与她相干。
看起来，前事风波已去，他已经规复如初，特别可喜的是，他身上那种名流气度少了很多，变得沉稳了一些。
秦素又向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钟氏却并未放在心上，还是恭声道：“林夫人不怪便好。”说着便转眸去看太夫人，眸中划过些许未明的情感。
秦素微微挑眉。
哀痛而压抑的氛围在德晖堂持续了好一会，直到秦彦恭适时扑进太夫人的怀里，说了几句孩子话，屋中的氛围才转了过来。
她将视野自上首移开，转向劈面的斜右方，秦彦昭一身斩衰，坐得端端方正，双颊微有菜色，然精力却显得很不错。
当年秦家开罪时，有一个“私藏官用地形图册”的罪名，传闻那图册便藏在秦彦昭手上。
如许的安排，秦素举双手同意。
阿承来了当然是功德，但是，她请阿承帮手寻觅的事物，却又叫她心头发紧。
秦素不由忆及秦彦昭的那首《冬夜感念》。
钟氏封了那对庶出兄妹的住处，其企图，能够不止惩戒那般简朴。
本朝避寒多以花椒掺泥涂墙，另有掺韭菜的，此皆为富朱紫家的做法，陈国皇宫中乃至另有一整座的椒房殿。
阿承终究来了。
秦素微微垂首，掩住了眸中笑意。
一锤定音，未经林氏同意，便将事情分拨了下去。
林氏的语气非常温婉，仿佛一副为庶后代考虑的慈母模样。
西院这对庶出兄妹同时缺席晨定一事，便这般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我想着，各院也该多添些老成之人，也免得错了端方、有违礼法。太君姑也晓得，因我掌着府中馈爨，平素事情多了些，偶然候便不大顾得上这几个孩子，多有疏漏处，偶然候想想，总感觉愧对夫主对我的拜托。以是，我前几日便自作主张，往东篱、东风渡与东柳碧翠斋各加派了一妪。五郎、六娘与七娘年纪毕竟太小，身边需求老成慎重之人时候看顾。如此一来，就算我这个做母亲的有些许忽视，亦不致变成大错，我内心也安稳些。”
她的这位二兄一身的名流气度，这些诗文只怕亦是到处散的，说不定西院的每间院子里都留了一些。钟氏封院，能够是担忧有人藏下甚么东西，于秦彦昭倒霉。而现在她又俄然提出清理灵堂，想必亦是与此有关。
秦素颦眉思忖了半晌，便想起了前几日西院的大搜检。
秦彦昭逾制一事，事发俄然，搜检亦是临时起意，如果有人要藏东西，当彼情急之际，除了本身的住处，便唯有每日一拜的灵堂了。
东篱的混乱景象，经过斑斓捅去林氏跟前，林氏如何会放过这个机遇？借此向各院安插人手，来由都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