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第二次听蒋妪转述,她仍旧觉到手足发冷,心底里亦在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寒气。
“我的阿芳……不幸的阿芳……我不幸的孩子……”半晌后,她终是低低地泣诉了起来。那沉闷而嘶哑的语声,仿如果从地底下收回来的普通,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几息以后,吴老夫人的眼睛终究垂垂地展开了,涣散的视野亦凝集了起来,看着蒋妪。
便在前几日,秦世芳递信说要回府,吴老夫人方想起女儿的东西还收着没拿出来,遂命人开了自西厢,预备将一利用物挪至东萱阁后的醉杏园。(未完待续。)
这微带颤音的几句话,让吴老夫人身子一动,紧接着,她的眼皮便颤抖了起来。
说完了这句话,她便像是一下子落空了依托,软软地从榻上往下滑去。
蒋妪陪侍在一旁,垂首束立,温馨地不出一声。
前些时,她趁着西院大搜检之机,令蒋妪将东萱阁也清了一遍。为着搜检便利,便将秦世芳的一利用物皆归置在了西厢当中,锁了门不令人出来翻动。后因忙着打发那几个仆妇,又将到年下,故那西厢的门便一向没开过。
到底是甚么人,会用这般暴虐的体例,残害她的女儿?!
沉寂以及沉默,悠长地在房间里回旋着,直到那烛台上的蜡烛“啪”地一声爆了个灯花,吴老夫人的身子才动了动。
她寒微的语声像是被这夜色压抑着,在房间里出现沉闷的反响。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说一个字,皆像是在耗损着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说到最后,她的脸上便垂垂浮起了一层青灰色,那越来越短促的呼吸声中,带着锋利刺耳的啸音,似是下一刻便会突破喉管。
“你说得对啊。”她语声微小隧道,像是被这一声长叹抽去了统统的力量,每一个字都说得万分艰苦:“我……不能倒下去,我得好生……活着,给我的阿芳……做背景。”
“合法如是,合法如是。”蒋妪吃紧点头。
“不要……不要叫人。”吴老夫人艰巨地吐出这几个字,偎着她的胳膊撑住了身材,颤巍巍地伸手指向某个方向:“去西次间……橱架……第三层……药丸……”
蒋妪闻言,面色微有些发白,眸中涌出一丝不忍,沉默了一会,方低声道:“医说,那几样面脂与妆粉中,有两样各掺了极少量的丹砂与轻粉,这两种药如果耐久用着,会致女子……不孕。别的,我另送去的那几瓶香露也有题目,桂花露里掺了麝香与蟾酥、芙蓉露里掺了冰片与雄黄,亦皆是分量极微。医说,这四样若再加上珍珠粉与犀牛黄,便是六神丹的配方了。那六神丹……如果妊妇食了,会……胎死腹中,或是……产下畸胎。”
吴老夫人有力地摇了点头,两眼微阖,渐渐地,眼角边便凝出了两颗浑浊的老泪。
“夫人!”蒋妪惊呼一声,抢上前去扶住了吴老夫人,一面转头便想唤人。
吴老夫人闭起了眼睛,粗重的呼吸声垂垂陡峭了下来。再过得一刻,她终究扶着蒋妪的手,渐渐挪动着身子坐在了榻边。
“夫人宽一宽解……且宽一宽解……”蒋妪语声微颤,眸中含着怜惜与体贴,紧紧拉住吴老夫人的手动摇着:“虽则姑太太的子嗣……但毕竟她也立住了脚,现在正得夫主万般宠嬖,夫人也应保重才是,姑太太身后有您,也多了一重背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