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不比萧家,程家祖上曾经出太高官,现在虽已势微,那根柢倒还在,他家里在多数开了两间绸缎铺子,到现在都还撑着未倒。
即便在房外站了好久,她额上的汗亦未干透。
那车前吊挂的灯笼闲逛着,一阵明灭不定,车别传来了仆人的声音:“夫人的马车返来了。”旋即又是一阵脚步杂沓声。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衰老的面庞上出现一丝欣然:“我有甚么不放心的。我都这般年纪了,有甚么也不怕,倒是你们……”
由他家铺子里传来的动静,倒是比萧家人探听的要翔实很多。
许氏回声掀帘而入,那屋中侍立的其他人等,亦在这一刻如潮流般退了下去,不一时,全部暖阁里便只剩下了这婆媳两人。
那轻而低的诵经声带着多少沧桑,散入满院的风中。
萧老夫人的行动微微一顿,却并未答话,摩挲动手中浑圆的珠子,持续低声诵唱起经文来。
许氏掀起车帘向外看去,松了口气。
许氏立即点头道:“已然命人转告夫主了。君姑放心。”
她抬手止住了欲通传的小鬟,悄立门边,静听经文。
比来她思虑过火,整日提心吊胆的,方才乍一闻车外动静,她还觉得是出了何事,一时候只感觉心惊胆颤,掀帘的手都在抖着,此际看来,她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许氏一手撩着车帘,一手垂于袖边,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景象。
万般无法之下,许氏才想到了程家。
暖阁中,端坐于蒲团上的萧老夫人,此际的神情倒是安静而淡然的。
许氏立在帘边,垂首听着那房中透出来的模糊声音。那陡峭而毫无起伏的经文声,让她不知不觉间便放松了心神,便连眼角边些微的水意,亦垂垂被夜风吹干。
本来是到家了。
许氏微阖双目,脑海中闪现出的是一串光彩尽敛的念珠,那念珠在一只衰老的手中缓缓挪动,一颗又一颗,周而复始,一如她现在的表情,一起复又一落。
许氏立在帘外听了一会。
萧老夫人阖起了眼睛,将案上念珠重新盘动手中,一个一个地数着。(未完待续。)
萧老夫人感喟了一声,倦怠隧道:“你坐着罢。我也只是如许一说。”
使女应了一声,细细地看了看她的面色,便体贴肠唤人抬过来了一张兜子。
他们萧家何辜?当初若非被人握住了命脉,又如何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时天寒,萧老夫人凡是是歇在暖阁里的,故许氏步上回廊后,并未往明间去,而是直接去了一旁的暖阁。
萧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语声微沉地问道:“五郎可晓得了?”
很快地,一遍经文便念到了头,她手中的念珠,悄悄往下滑动了一颗。
那是一幢七房连排的朗阔修建,摆布梢间的两侧又衍生出了两间飞檐斗拱的屋舍。此中西面的那一间为凉厦,东面的那间便是暖阁。
许氏也确切是手足酸软,并不宜于步行。此时便坐上了兜子,一行人不紧不慢地穿廊绕柱,不一时便来到了萧府内宅的正房。
传话的小厮已经先一步返来了,现在想必已将动静递至了萧公望那边,许氏颦眉凝神半晌,轻声叮咛:“还是去君姑那边罢。”
她的语声很低,低得让人听不出那话语中的悲惨与无法。
很久后,那降落而平和的诵经声方才停了下来,萧老夫人的声音亦随即响起:“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