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语声微沉地问道:“五郎可晓得了?”
“坐下罢。”萧老夫人将念珠放于案上,向着一旁的软榻指了指。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衰老的面庞上出现一丝欣然:“我有甚么不放心的。我都这般年纪了,有甚么也不怕,倒是你们……”
这熟谙的玄漆大门与灰砖高墙、这熟谙的着褐衣的仆人,另有马车行过期那熟谙的一草一木、一院一景,皆让她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许氏回声掀帘而入,那屋中侍立的其他人等,亦在这一刻如潮流般退了下去,不一时,全部暖阁里便只剩下了这婆媳两人。
许氏眉宇渐舒,心也放平了下来。
她抬手止住了欲通传的小鬟,悄立门边,静听经文。
那轻而低的诵经声带着多少沧桑,散入满院的风中。
“夫人是回房,还是去老夫人那边?”使女轻声问道。
提及来,他们萧家也曾悄悄派了人去多数刺探环境。只是,兹事体大,他们不敢有太大的行动,派去的人也不敢多探听,传返来的动静也极其零散。
那是一幢七房连排的朗阔修建,摆布梢间的两侧又衍生出了两间飞檐斗拱的屋舍。此中西面的那一间为凉厦,东面的那间便是暖阁。
使女应了一声,细细地看了看她的面色,便体贴肠唤人抬过来了一张兜子。
许氏立在帘外听了一会。
许氏一手撩着车帘,一手垂于袖边,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景象。
本来是到家了。
许氏微阖双目,脑海中闪现出的是一串光彩尽敛的念珠,那念珠在一只衰老的手中缓缓挪动,一颗又一颗,周而复始,一如她现在的表情,一起复又一落。
许氏立在帘边,垂首听着那房中透出来的模糊声音。那陡峭而毫无起伏的经文声,让她不知不觉间便放松了心神,便连眼角边些微的水意,亦垂垂被夜风吹干。
他们萧家何辜?当初若非被人握住了命脉,又如何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萧老夫人阖起了眼睛,将案上念珠重新盘动手中,一个一个地数着。(未完待续。)
“嗡――”一声清越的风铎声传入耳中,许氏立时自魂游天外的状况中回过了神,转首往车窗处看了看。
那车前吊挂的灯笼闲逛着,一阵明灭不定,车别传来了仆人的声音:“夫人的马车返来了。”旋即又是一阵脚步杂沓声。
她的语气有着如释重负后的轻松,亦含了一丝心不足悸的惶然。
很久后,那降落而平和的诵经声方才停了下来,萧老夫人的声音亦随即响起:“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