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回房,还是去老夫人那边?”使女轻声问道。
本来是到家了。
她的眼角,垂垂地有些潮湿起来。这短短数月,她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受。
传话的小厮已经先一步返来了,现在想必已将动静递至了萧公望那边,许氏颦眉凝神半晌,轻声叮咛:“还是去君姑那边罢。”
使女应了一声,细细地看了看她的面色,便体贴肠唤人抬过来了一张兜子。
许氏立在帘外听了一会。
马车一向行至内宅的花墙边方才停下,许氏扶着使女的手步下了马车。
比来她思虑过火,整日提心吊胆的,方才乍一闻车外动静,她还觉得是出了何事,一时候只感觉心惊胆颤,掀帘的手都在抖着,此际看来,她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即便在房外站了好久,她额上的汗亦未干透。
许氏回声掀帘而入,那屋中侍立的其他人等,亦在这一刻如潮流般退了下去,不一时,全部暖阁里便只剩下了这婆媳两人。
许氏眉宇渐舒,心也放平了下来。
“嗡――”一声清越的风铎声传入耳中,许氏立时自魂游天外的状况中回过了神,转首往车窗处看了看。
她的语气有着如释重负后的轻松,亦含了一丝心不足悸的惶然。
万般无法之下,许氏才想到了程家。
许氏掀起车帘向外看去,松了口气。
许氏姿势文雅地跽坐了下去,轻声禀道:“动静确切了,圣上现在正耽于美色,那件事……乃是虚惊一场。”说罢此言,她的面上便暴露一副松了口气的神采,自袖中取出锦帕,向额角上拭了拭。
萧老夫人的行动微微一顿,却并未答话,摩挲动手中浑圆的珠子,持续低声诵唱起经文来。
很快地,一遍经文便念到了头,她手中的念珠,悄悄往下滑动了一颗。
他们萧家何辜?当初若非被人握住了命脉,又如何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本来便是我们这一辈的人作孽,现在……倒要你们跟着担惊受怕。”她的语声非常迟缓,神采则是木然的,如同泥塑普通。
许氏也确切是手足酸软,并不宜于步行。此时便坐上了兜子,一行人不紧不慢地穿廊绕柱,不一时便来到了萧府内宅的正房。
提及来,他们萧家也曾悄悄派了人去多数刺探环境。只是,兹事体大,他们不敢有太大的行动,派去的人也不敢多探听,传返来的动静也极其零散。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衰老的面庞上出现一丝欣然:“我有甚么不放心的。我都这般年纪了,有甚么也不怕,倒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