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姑是不是太累了?”许氏含着体贴的声音传了过来。
萧以渐欣然一叹,看向一旁的老妻,却见萧老夫人连眼睛都闭上了,似是底子不肯多看他一眼。
语声苍冷,似窗外北风掠过耳畔,令民气底生凉。(未完待续。)
“你……仍怨我?”萧以渐的语声响了起来,浑厚的声线里含着一丝苦涩。
那一刻,她望着许氏的眸光充满了悲悯,像极了堂上供奉的那尊佛像。
说到底,这统统,都挣不过一个命字。
萧老夫人仍旧温馨不语,唯眸中的悲悯之色一闪而过。
萧老夫人不语,那一双眼睛却仍旧固执地阖着。
“秦家那一边,你们是如何筹算的?”很久后,萧老夫人才又问道。
如许的萧家,只能看老天给不给他们活路了。
不是没想过抵挡,也不是没去寻觅朝气,只是,这统统皆是建立在对方的仁慈之上的。而到了现在,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强,萧氏却次日渐陵夷,如同无根的飘萍,凭借于旁人,仰别人之鼻息。
一旁的许氏见状,便上前恭声道:“妾先行辞职。”
他们萧家就像是一条停顿在岸边的鱼,本日的统统繁华,皆不过是苟延残喘下生出的幻景。
她的心头涌起深切的哀凉,伸开眼睛看向许氏。
她这话极尽隐晦,却也点了然萧家现在在财帛上的近况,恰是捉襟见肘。
那一刻,萧老夫人的内心疼极了。
彼时许氏心急如焚,也没顾上那很多,此事亦未及禀报两位长辈。此际想来,她确切是有些莽撞了,幸亏有萧继珣的那桩风骚事讳饰着,倒也没引发诸士族的思疑。
或者说是偷来的才更适宜。
族学乃是一个家属昌隆之举,若非萧家所涉之事太大,他们也不想关。
烛火映出晕黄的暖光,角落的瑞兽青铜香炉里燃了唵叭香,那一缕冰素寒香环绕而散,若苍山空远、半夜冰轮,将那一室的暖黄与温和,也洗作了月下微尘,说不出的冷寂与肃杀。
本年玄月尾时,萧继珣打着慕名拜访的灯号,去连云镇寻薛允衡,却扑了个空,倒是与个仙颜的庶族小娘子惹出了风骚嘉话来,郡中士族很有几句传闻。
此时景象,萧以渐较着是有话与萧老夫人说,她这个儿媳留在此处倒是不好的。
他们做不了任何事,乃至连最根基的自保都做不到。
“……夫主与大人公还说,族学终归有些显眼,还是早些关掉为上。”许氏又续道,语声仍旧怅怅:“再者说,这族学中亦有些寒族后辈,那些人总不大好防备,万一有谁惹了文章之祸,也是个费事。大人公说,既是关了,那便不必再开了。”语罢,她又是一声长叹。
许氏闻言,微微一怔,旋即面色惨白,垂首低声道:“君姑恕罪,这是我行事不周,吃紧遣了二郎去探听动静。幸亏薛允衡盛名在外,秦家那边也只觉得二郎是慕名而去的,倒无人多问。”
许氏蹙起了眉:“自是要远着他们才是。”她的神情里含了几分顾忌,“秦六娘但是被薛二郎送返来的,若还像之前那样走得太近,万一被他们发明了甚么,再将动静传入薛家人耳中,倒是大险。他家现在正在孝期,渐渐地淡了也好。再者说,现在他们家已无一人在仕,来往多了,亦沾铜臭。”言至最后,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