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嫂子停了活计,昂首笑道:“摆布我也无事,快到端五了,我便想着缝些艾叶包儿,再打上几根长命缕,给二娘子、四娘子并六郎君驱邪。”
自跟在他身边那日算起,李隼就没见薛大郎笑出声过,连浅笑都是冷冰冰的。
傅彭清了清嗓子,自袖中取出一个火蜡封好的信封,恭声道:“这是东陵先生给郎君的信,郎君现在便可一观。”语罢他便后退几步,转向守在门边的侍卫,将信递了畴昔。
很久后,薛允衍那双虎魄般的眸子里,漾起了些许微澜。
“信,自那边来?”薛允衍安静地开了口。
明天这是出了甚么幺蛾子?
再来两回,是不是便意味着,被人拿剑比在脖子上这类事,还会产生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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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声微带了颤抖,却还是口齿清楚,语罢便白着一张脸,僵立于原处,并没去做无谓的挣扎。
他家郎君竟然笑出了声音!
薛允衍可贵地挑了一下眉。
林氏闻言,公然面上带了笑,和声道:“本来都快到端五了,我倒没想起来。”
几近与此同时,“呛啷”一声锐响,天井中寒灿烂目,李隼已是欺身而上,一柄冷芒湛湛的长剑,蓦地便架在了傅彭的脖子上。
那笑声固然不大,却如石子入水,在这狭小的天井中,激起了一圈圈动乱的波纹。
徐嫂子便恭声道:“夫人放心,已经列了票据叫人去买了,再过几日,便叫他们先裹上几只,送给太夫人并每位夫人们尝尝味道。”
她惯知林氏本性,也没去提那几个庶出的,只说这针线是给几个嫡出后代做的,也是投其所好。
东陵野老说得无错,这十六字赠言,的确便是化外之音,既不在尘凡十方,他又何必拘泥于来处?
傅彭此时已是面色泛白,眸中划过了一丝惊惧。
“呼”地一下,傅彭一屁股跌坐于门槛,一刹时只感觉两腿发软,后背尽是汗湿,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薛允衍负了两手,再未说一字,洒但是去。
不是那种风吹开水面的波纹,亦非淡但是笑,而是……笑出了声。
那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侍卫李隼目注薛允衍,见他面无异色,便上前收下了信。
饶是跟从薛允衍多年,早已练就一副不动如山的心性,现在的他亦不由万分地讶异。
他俄然启唇笑了起来。
“好一个空谷足音!”薛允衍眉眼伸展,似是在那一刻豁然开畅。
淡且悠远的语声,仿若与故交叙契阔,又似是那架在劈面之人脖子上的长剑,底子就不存在。
“芙蓉馆,桔树下,有人皮。蒲月初三会有期。”
薛允衍身上的气味,刹时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