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骇但是颤,面色惨白如纸,竟被这雷声震得两脚发软,一下子坐倒在地。
山断石裂,六合剧变。
白云观像是被罩在了密不通风的锅盖下,再不复北地的爽然,而是潮湿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葵呆住了。
她实是欢乐极了。
携着雷声,在闪电下疾坠,那飞檐正向她奔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带着要将统统碾成齑粉的力量,当头向她砸下。
秦素的眼睛弯了起来,展平的双臂广袖飞扬。
“我所言者,必是天机,谁生谁死,尽在我心。”她再度转首,看向伏地而颤的阿葵,“阿葵,你好生看着。”她的语声平平如昔,衬着那响彻六合的雷鸣与震惊,便如掠过尘凡的一缕风,似是从未曾将这天、这地、此人间,放在眼中。
秦素拿过手中刻漏,扫了一眼,顺手一掷。
秦素仍旧矗立如竹,负手望着藏经楼。
“再过数息,藏经楼会塌,蓬莱阁,亦会塌。”清而弱的语声蓦地响起,似浸满夜色,入耳一片冰冷,语毕,秦素回顾看向阿葵,启唇一笑:“此院中,唯你我安身处,无碍。”
阿葵呆住了。
变天了。
她瞥见了!
廊下的灯笼投射出暗黄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博袖长襟、素容简饰,说不出的庄严与寂静。
玉轮早就不见了,全部天空充满了厚重的浓云,云层中偶尔会闪过一道亮光,随后便是闷闷的雷声。
她忍不住浅笑起来。
不但是藏经楼,是全部大地都在摇摆,晃得人头晕,晃得人手足俱软,底子爬不起来。
秦素苦等多时的天时之利,即将呈现。
藏经楼,真的在晃!
一道雪亮的闪电当空劈下,如银色的利箭刺透了浓黑的夜色,正正劈在藏经楼的顶端,收回了令民气悸的巨响。大半个飞檐蓦地从中间断裂,轰然落地,激起一大片尘烟。
那挟六合之威而来的一击,带着毁灭统统的力量,直叫凡俗人等化为蝼蚁,化作微不敷道的灰尘。
这又是多么令民气胆俱寒的预言!
檐下的灯笼狠恶地摇摆着,映出那张含笑盈盈的脸,明艳盛容,耀人眼目。
这是多么神鬼莫测的力量!
秦素本能地闭住了呼吸。
有些惶恐,亦有些悚然,她下认识地去看前头的藏经楼,又往四下乱看。
她惊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始终耸峙不倒的阿谁纤秀背影。
宿世中元十三年蒲月初七日夜,上都城曾产生了一次地动,时候便在亥正二刻。
秦素正立在中庭,脚旁搁着一只木匣。
“啊――”阿葵本能地尖叫出声,紧紧闭上了眼睛,伸手掩住了耳朵,不敢再看,亦不敢再听,浑身抖若筛糠,就连逃窜的力量都落空了。
她不晓得这是迷药的感化,还是秦素的话过分震惊,让民气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