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中温馨了下来,唯远处不时划过天涯的闪电,为这间天井带来了些许响动。
东陵野老在第一封信中说“蒲月初三会有期”。
薛允衍转眸望着天,淡声道:“吾道不孤,相互相互。”
如同自夜色中出世出来的普通,他的呈现,既有些高耸,却又非常地天然。他几步行至阶前,向着薛允衍行了个礼,便束手而立。(未完待续。)
薛允衡“哈”地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导向他,语声微带凉意:“是啊,是啊,如此一来,谁不知薛大郎行事慎重、公道忘我,铁面之下,亦有情面?太子母族的面子,国事军事之整肃,你这一举,两面皆光,大家都指责不出甚么了,所谓公器私用,至此是为极致。”
身为太子母族,吕家在陈国的职位却并不显赫,吕皇后早早薨逝,吕家也是日渐式微,现在已经将近淡出大族的圈子了。
薛允衡似是已经平复了表情,说完了话,便又向前踱了两步,与薛允衡并立于院中。
在那六合变色、电闪雷鸣、全部六合似被扯破的一瞬,贰心中的震惊、畏敬与悚然,直是莫可名状。
当今太子母族,恰是吕氏。
因而,薛允衍在上都城东的这所别院中,便也有了一所沛雨园,且这园子还相本地大,里头的屋舍亦极多,收留吕家留在上京的这些族人,倒是尽够的了。
压了压眉峰,薛允衡收好了信,仍旧负了两手,一面便低声朗读着早就背熟了的内容:“‘上京吕氏生,得来天下兴。东城沛雨园,君子待上宾。又及,蒲月初十另有一信,请至垣楼取。’”语罢,他笑了笑,勾唇道:“若非我在,初十那日你还要再跑一趟,岂不是冤?现在我强取了最后一信,你不也费心了?”
薛允衍转过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手上的信封正面,端端方正地写着四个大字“薛郎君启”。
他安静地说完了这些,便拂了拂袖袖,全无一点假公济私的惭愧。
此时,薛允衡的语声又传了过来,很轻的声音,如私语普通:“吕时行兵败广陵,陛下大怒,已下了好几道怒斥的旨意,并要其上表请罪,前程堪忧。长兄所为,代表我薛氏,自是不成太太草率,终须……”
薛允衡竟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沉默了下来,如有所思地看着薛允衍,狭长的眸子如浸夜色,深不见底。
这一次,他的行动没瞒过薛允衡,他也一并跟着去了,而欢迎他们的,仍旧只要阿谁叫傅彭的店主,东陵野老倒是行迹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
也是在彼时,他才模糊猜到了东陵野老的企图,待地动停歇下来后,便立时派人去吕家本来居住之地查探,而现在,他便是在等覆信。
但是,东陵野老却偏于此时,提出了“吕氏生,天下兴”之语,这不能不令人多想。
薛允衍却像是起了谈兴,说完了那八字以后,他寂静半晌,复又转首望向火线的天空,慨然道:“寥寥数语,却应了这场天灾,东陵野老,紫微斗数,公然有些斤两。”
此语一出,天井里又是一片温馨。
“不负忠良所托,长兄铁面,此时恰好。”薛允衡似笑似叹地说道,停了半晌,便探手入袖,取出了一未曾拆封的信,向薛允衍举了举,清幽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挑衅:“我之恶棍,亦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