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叫他跟着大郎君去了。
李隼看了薛允衍一眼,见他并无表示,便向薛允衡躬了躬身:“禀侍郎,去看过了,吕家已是一片高山,房舍俱皆成了废墟,所幸现在无人居住,不然只怕……”
但是,他真的好想留下来啊。
比起沉默寡言的大郎君,他宁肯去跟自家郎君吵架。
吕家报信的管究竟在很早便来了,传闻来时描述惨痛,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一身的衣裳褴褛不堪,身上另有血迹。
薛允衡的脸上划过了一丝阴暗,眸子里的光彩却垂垂敞亮。这神情非常冲突,似是他正被两种情感拉扯着,庞大难言。
一见了李隼,薛允衡立时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投射在他身上,语声可贵地有些火急:“去看过了?”他问,乌黑的衣袂随语声轻晃,似月华重出东山,轻拢在他的身上。
这小厮的白眼翻得可真有程度,他都担忧那眸子子卡在眼眶高低不来了。
在这一刻,阿堵决定忽视本身心中真正的设法。
阿堵心中悲忿交集,仿佛薛允衍白白看着他死在面前的景象,真的产生了普通。
廊前阶下,是一片令人堵塞的死寂。
但是,他阿堵又不是大郎君的小厮,薛允衡若不发话,他总不好自作主张跟畴昔。
但是,此时现在,望着那道苍远如山岳的背影,那一句“我不想去”,他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幸亏,一俟靠近薛允衍,阿堵便缓慢地将眼皮落了下来,黑黑的两丸子眸子子,在那眶子里东晃西转,终究还是老诚恳实地落在了眶子正中,低下了头。
他的话并未说完,躬了躬身,便退去了一旁。
“禀中丞,都好,吕老夫人及吕将军夫人皆无恙。吕城门侯说,不管如何,吕氏阖族皆要谢中丞拯救之恩。”李隼回道。
他实在有点惊骇。
如果不是薛允衍接了人来沛雨园,上都城中的吕氏族众,只怕活不下几个。
这小我情,他算是结健结实地卖给了吕氏。
出了门他就没站住,一向瘫软在地上半天转动不得。
薛允衍侧眸看了看他,微微点头,兄弟二人连袂前行。
薛允衍派出李隼等人去吕家查探,倒是在余震停歇以后的事。天灾来临,他并没有让本身的部下冒生命伤害的筹算,是以,他们这边得来的切当动静,反倒迟了好些。
薛允衡挑眉看了看他,心中临时记了他一笔,复又敛下衣袖,仪态洒然地行至薛允衍身边,乌黑的袍摆被晨风鼓励,语声淡然:“一起罢。”
李隼斜了他一眼。
方才那一阵地动山摇,他是生生被震下了榻,又生生被薛允衡提着脖领子揪出屋门的。
阿堵欢乐地应诺了一声,便屁颠颠地跑去前头做挑灯小厮去了。
他敢鉴定,如果方才地动之时他在大郎君的身边,别说借单腿给他抱了,就算屋子震塌了,他阿堵非命当场,大郎君的眉毛都不会动一动。
无法地翻了个堪比白纸的明白眼,阿堵噘着嘴,拖着仍在发软的两只脚,一步一挨地跟了畴昔。
阿堵抱着灯笼打了个抖。
“如此。”薛允衡似是自语,转首去看薛允衍,清幽的眸子里似有烈焰炙烤:“长兄,你可托了?”
薛允衍看了他一眼。
苍茫的夜空衬着他们的身影,灰袍空远,白衣明朗,似月逐云、云满天,水墨倾泻出来的普通,难描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