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秦素倒有些发笑,她将手掩了口,清凌凌的眼波似漾着波纹,弯弯如新月:“莫怕,小事尔,你好生做事,我自不会虐待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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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的手里捏着她们的身契,对于这位真正的仆人,李妪是不敢有涓滴懒惰的。
李妪的油滑晓事,倒是出乎了她的料想。不过,她喜好如许的聪明人,特别是听话的聪明人,她就更喜好了。
李玄度其人,秦素对他几近一无所知,此前她没筹算多管,现在他倒是晓得了秦素最大奥妙的人,她总也要多体味一些,才算公允。
见秦素再无别的叮咛,李妪便躬身辞职了,阿葵亦为秦素挽好了发,正在插钗的时候,秦素俄然在镜中一笑,对她道:“有件事要你跑一趟。”
暮色如深蓝色的水波,一层层覆满房间。隆冬时的夜,不似夏季稠密,微凉的风送来爽意,携着些许花草的淡香,将及不及地,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展转半晌,又仓促分开。
秦素点头,抬手接过她手里的木钗,一面对镜插戴着,一面便道:“便是那边,你问李妪要个下山的路牌,带上两个侍卫。那山下的小枣庄有雇车的处所,你便坐牛车去罢。”
他咧开了嘴,似是在笑,然那清透如水的眸子里,倒是坚冰般不成熔化的冷意。
她行至东次间,向那书案前坐了,托着腮,望着院中被落日染成金色的翠竹,苦衷重重。
阿葵诚惶诚恐地将香囊系在了衣带上,秦素便向她摆布打量了几眼,笑吟吟隧道:“我在孝中,不成用这些东西,看你戴着也是一样的,很都雅。”
阴暗的烛火下,莫不离眸色冰冷,斜拖入鬓的长眉在眉心处微带不耐地凝集着,更加有了种格格不入的阴沉。
秦素不甚在乎地打量着镜中的她,漫声语道:“十五那日,你去一趟东来福大街,寻一家书铺替我买几块青田石,尺寸我一会写予你。过后你再去一趟垣楼,买些垣楼的茶点返来。”
阿葵怔了怔,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接了,一脸受宠若惊隧道:“多谢女郎,女郎待我真好。”
房间里暗了下来。
秦素笑道:“赏你的你便收着,你做得好了,今后还会有赏。”语罢又向她的衣摆一指,“挂上吧。”
她在想宿世陈国皇宫里的那些人。
陈国的民风非常隔放,小娘子探听郎君的动静亦属普通,不过,秦素尚在孝中,若此事是周妪或冯妪听了,她们定要拦一拦。
“我这就去问一问。提及来,前两日我去山下采买,似是也见着了这么小我,不过,我只瞧见了背影,也不知是不是便是女郎说的那位郎君。”李妪温声细语地说道,又笑了起来,体贴肠道:“女郎且存候心,此事我会悄悄行事,也不会挂出女郎的名头来,必不会叫人晓得。”
秦素在镜子里瞧着李妪,心头微微一动,遂笑道:“我方起来,歇会再用晚食罢,倒是有件事,想请妪帮个忙。”
被她这几句话一赞,阿葵惨白的脸上便浮了两朵红云,羞怯隧道:“女郎这般夸奖,我不敢当。”
这无疑极耗心神。
莫不离一身白袍,端坐于短榻上,凝睇着面前的断弦。那细而韧的一缕冰弦,从中间断成了两戴,有力地垂落在如浸赤色的琴身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