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灰寂的眸光漾了漾,笑了。
以这一名的妖孽程度,薛允衡必不会放过,骂一声“妖”都是轻的了,没准儿还能给他浸个猪笼甚么的。
如此看来,一会她的那句赠言,应当能卖个好代价了。
李玄度未去看她,转首望向窗边那一折柳条,语声亦如那随风轻动的柳叶,带着几分辩不出的温和与竭诚:“只是,那李树堂的身份……有些特别,故,此事我不能包管必然完成,只能承诺阿素极力而为。事若不成,阿素可会怪我?”
半晌后,他方才自那长久的失神里复苏了过来,不由点头,抚着额角问:“你们大陈的小娘子,是不是皆如阿素这般千变万化,叫人目炫?”
这位李高僧,实在很应当去薛允衡身边走一走。
这世上的很多事,假似真、真如假,匪夷所思之事,也一定便不成信。
不就是偷封信么?以他之能,莫说是盗信,便是将阿谁李树堂杀了,也必能满身而退。
且,她也不是白要他的好处不是么?
不过,他这态度,秦素却非常不满。
只看这位秦家六娘子本日各种令人难明的行动,再连络她此际提出的要求,不难想见,她所谋之事有多大。现在的他也委实有些猎奇,她的那张“底牌”,到底是甚么?
看来他也想明白了,开口便点了李树堂的名字。
秦素睨了他一眼,淡声道:“我与她们,岂可相提并论?”这一刻,她的神情倒又端凝起来,一副凛然不成侵犯的模样。
心中如此作想,秦素便又多了几分笃定。
她的确是在摸索,不过,也有一半是真的但愿李玄度能帮她的忙。
听了李玄度的话,秦素的眼睛弯了起来。
“一件烦事,一件难事,现在皆已说罢,剩下的,便是那件怪事了。却不知那件怪事,又是指的甚么?”李玄度的语声响了起来,拉回了她的心神。
她宿世那一代“妖”妃的名声,可不就是被薛允衡这厮生生给骂出来的么。
或许在她的心底深处,已经对李玄度有的才气已然了一个极高的认知,只是她本身还没认识到罢了。
李玄度转首看她,忽尔有种目不暇给之感,只感觉面前繁花盛放,看得他眼都有些花。
李玄度闻言,面上并无半分讶色,连眸中的笑意亦不减一毫。
秦素微微敛眉,盯着面前的茶盏看了一会,心中倒是缓慢地将此前想定之事重新过了一遍,确认无虞后,方才抬开端来,向李玄度笑了笑,语声平平隧道:“此事,仍旧与人有关。”
“罢了。”李玄度开口言道,语声已是复如当初,泠泠如弦音,寂然且空明,“既是我夸下海口,盗信一事,我自当助阿素完成。”
不知何时,他对她的称呼,从“六娘”变成了“阿素”,而秦素听在耳中,竟然亦不觉刺耳,更没去多问他是如何晓得她的闺名的。
但愿不要令他绝望才是。
甜腻腻的语声,和着她那似凉似暖的眼风,另有那共同着语气翘起的纤细手指,软绵绵、香馥馥地,便这般探上了人的心尖儿。
这才像话。
“如此便好。多谢李郎。”虽是心下腹诽不止,然秦素面上的神情却非常淡然,再度于座中向李玄度揖手一礼,态度磊落。
再退一步说,方才他说的大巫之事,内里究竟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他本身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