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赠言之时，连她本身亦未搞懂，她到底是用心以言语摸索，以证明李玄度真正的身份，还是真如他所言，只为求一个心安？
李玄度方才的气势，明显是被她的话轰动了心神，乃至还是心中大惊，但是现在他却又安静得变态。
无悲、无喜、无一丝颠簸。
平生第二次，秦素感觉本身灰溜溜的。
她逆光而立，让他看不清她的神采，唯可感知到那双清冽的眸子，现在正停落在他的身上。
手臂比她长，衣袖比她宽，行动也比她美好。
说到这里，秦素蓦地转首看向李玄度，眼眸亮得似染了窗外的烈阳，“因事发之时距今稍远，而那一盘我又排得仓促，故，此局仍显细致。诚如李郎方才所言，我排挤的，只是一个大抵的走向，若要邃密精确的时候、人物与事件，一月以火线可确证。届时，李郎应我之事，想必亦有成果了罢？”
身后终究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李玄度凝睇她很久，浅淡的唇微微开启，清泠的语声亦随之传进秦素的耳畔：“多谢赠言。”
看了他一会，秦素重新转首望向窗外，微凉的语声携风而来，回荡在房中：“郎君不活力么？”
他终是笑出声来，却也并非大声长笑，而是低声闷笑，听在秦素耳中，更加地难以忍耐。
她踮起脚根，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手臂伸得长长地，极力去捞那一弯在风里招摇的柳条。
此际被他如许一说，秦素便更加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她的话音未落，便闻声了李玄度走过来的脚步声。
那柳条却像是在与她做着游戏，老是自她的指尖悄悄滑过，只差那么一点，便要被她捞住，却又老是等闲地脱身而去。
她能够鉴定，身后的人必然还在笑。
纯粹是还价还价的说辞，恰好态度安闲，神情安闲，便此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萧洒味道。那清嫩的语声嵌在阳光下，融进暖风里，像是无处不在，又似是被风拂散，被阳光融解，斯须消弥于无形。
坦白说，她有些不测。
秦素的心中，的确是一派淡然。
她并未转头，那脚步声很快便又停下了，便停在她身后不远处。
“阿素这是在生谁的气？”李玄度暖和的语声响起，只听那语气，便可想见他眸中漾动的笑意：“方才还在问我气不气，却本来，气的人是阿素。”
她回眸，向身后的人飞去一个讽刺的淡笑，旋即松开手指。
秦素看了他一眼，未曾出声。
李玄度微微垂首，那暖和而又蕴着凉意的眸光，平和地拢在面前纤细的背影上：“阿素便是想得太多了。”他语声安然，一如既往地不含情感，“此究竟在极简朴。我互助于你，是为了我本身。你赠言予我，则是为了你本身。你我所图者，终不过二字，是为‘心安’。”
口头商定以后，终究还是要当作效，旁的不说，只李树堂手上的那封信，一个月后，总该见分晓了。
李玄度悠长地凝睇着秦素。
那两道冷酷的视野，清楚看着他的方向，却又像是穿越了他的身材，抛向了某个未知的处所。
醇厚且清和，仿佛轻风拨弄着琴弦。
到了当时，她与李玄度一手交信，一手交赠言，两不亏欠。
她略有些烦躁地伸脱手，想要去抓住那根柳条。谁想，方才看李玄度做这个行动时，似是一点不吃力，可轮到她时，她才发觉，她的手臂仿佛有点……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