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赠言之时,连她本身亦未搞懂,她到底是用心以言语摸索,以证明李玄度真正的身份,还是真如他所言,只为求一个心安?
她略有些烦躁地伸脱手,想要去抓住那根柳条。谁想,方才看李玄度做这个行动时,似是一点不吃力,可轮到她时,她才发觉,她的手臂仿佛有点……短。
秦素的眸光微微明灭,似是望着那窗边的柳条出了神,停了半晌,轻声一笑:“郎君果是妙人。若换了普通人,只怕会以为我无私,再骂我一句小人,不拿够了好处,便杜口不言。”
她乃至也一样搞不清,这类无地自容,是出自于被人点破苦衷的难堪,还是因为被人误作好人的尴尬?
她能够鉴定,身后的人必然还在笑。
纯粹是还价还价的说辞,恰好态度安闲,神情安闲,便此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萧洒味道。那清嫩的语声嵌在阳光下,融进暖风里,像是无处不在,又似是被风拂散,被阳光融解,斯须消弥于无形。
那苗条的手指毫不吃力地悄悄一勾,便将那不听话的柳条勾在了指间,再拉直右移,手指工致地动了几下,便将柳条绕在了秦素那几根乌黑纤细的手指上。
此际被他如许一说,秦素便更加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言至此,他笑了笑,那笑声亦如琴筝,醇厚清澈,撩动听心:“就算你不回予赠言,我还是还是会帮你。诚如我,就算我承诺帮你之事底子还未完成,你不还是提早便赠言于我了么?虽只要半句,倒是令媛难买。”他挪开视野,与秦素一同望向那一根在风里折腰的柳条,语声轻缓舒和,若暖风回旋,微含感喟:“阿素是恐怕我不拿你当好人?还是……你实在太想做个好人?”
秦素看了他一眼,未曾出声。
怀着一种莫名的情感,秦素将那柳条向手指上多绕了几下,另一只手便去揪树叶子。不消半晌,方才还风情万种的碧叶纤枝,便成了秦素手中光秃秃的一截软木条。
“喏,给你,拿好了。”他说道,微温带凉的手指,在她的指尖上悄悄一触,便即移开,而随后,那松针般的气味亦离她而去。
那两道冷酷的视野,清楚看着他的方向,却又像是穿越了他的身材,抛向了某个未知的处所。
他的语气极其安然,并非砌词敷衍,倒像是真是如许想的普通。
跟着这阵笑声,一阵松针般清浅的气味拢了过来,旋即,便是一角玄色博袖与一只雕镂般苗条的手,探进了秦素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