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隆冬,绿树婆娑、烟雾迷蒙,似携着一段江南婉约的风味,便连那劈面而来的风,亦像是饱沾了水墨云烟下的一笔适意,拖绿横波、携芳挼香,直叫民气魂俱往,不肯拜别。
“是。薛府侍卫共七人,都引开了。”灰衣男人应道。
阿蒲笑了笑,一脸娇憨隧道:“妪如何还为这个忧愁?不下雨多好呀,一下雨路都不好走呢。”她一面脆生生地说着话,一面便扶着周妪往正房走,轻言细语隧道:“太夫人一向等着妪呢,妪快随我来吧。”
屋子里并未置冰盆,只在角落里备了一只小巧的水缸,缸里盛着才打来的井水,披发着丝丝凉意。
“回太夫人的话,都安设安妥了,待漆干了便能住人。”周妪恭声说道,在榻上躬了躬身,“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了,那一应家俱皆是新制的,挑的是朝东的一所跨院,共三进,院子虽不大,陶夫子也就父女两人,住着倒是尽够的了。那院子的正房又宽广又亮堂,拿来当书房是最安妥的,西院夫人还特地交代,现打了一具极大的书架,现在正在做着呢,务需求做邃密些。”
只是,秦素曾经的话说话犹在耳,那绝然干脆的语气,让她不得不一再信赖,那一句“直到来岁仲春才会有雨”的预言,很能够会成真。
阿蒲非常灵巧地点了点头,柔声道:“那我先下去了,妪慢行。”语罢便姿势端方地屈了屈身,步下了台阶,顺着白石路往院门的方向而去。
“哐”,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后,这间浅显的小院便温馨了下来,那墙头上的绿叶在风里闲逛着,全不知人间风雨将至,还是沐浴着金色的骄阳,顶风伸展、清闲安闲……
阿蒲自来灵巧懂事,莫说是德晖堂了,便是东西两院的一应人等,便没有不喜好她的。
青州城中,已是多日无雨,所幸那迟早雾气潮湿,倒也不感觉有多枯燥。
夏风轻巧地掠太小院,墙头上碧影拂动,摇落了满地细碎的阳光。
周妪任由她扶着前行,含笑语道:“你不也不必扶我了,我自去便是。你去忙你的吧。”语罢,垂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周妪忍不住上前两步,扶着一根廊柱,看着曲廊外那一线微微泛灰的天空。
“夏天将近畴昔了。”李玄度说道,微有些欣然的语气,似是感慨工夫的无情,停了停,又道:“我们不等了,一个月后便解缆罢。”
略等了一会,便闻太夫人的声声响了起来,语声不紧不慢,缓缓地问她道:“那陶夫子的住处,可安设安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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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度点了点头,二人已是行至了配房门外,他俄然愣住脚步,转头看着灰衣人,问道:“巫信中所说的第二个梦,莫非……应在本年?”
一个穿戴一身庶族灰衣、面貌极其浅显的中年男人,不知从那边冒了出来,悄无声气地将手里捧着的玄纱帷帽递了畴昔。
见周妪进了屋,那小鬟便停下了行动,凑在太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句甚么。
李玄度负了两手,立在门边不语。
“是,主公。”灰衣人应诺了一声,面上却缓慢地掠过了一抹担忧。
周妪应了个是,便跽坐在了榻上,微微垂首,静待太夫人开声。
灰衣人抬开端来,神情慎重隧道:“主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