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额债务压身,他再也摆不出士族后辈的谱了,已经将周木升格成了“周兄”。
一时半会,他又从那里去筹这么一大笔金?
当时周木的话说得有多么动听,甚么“林二郎君家大业大,这些小钱自不在话下”,甚么“我们都是指着您的,您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寒毛,也充足我们过一辈子的了”。
周木这回倒没去抽衣袖,而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林守诚凉凉隧道:“林二郎君这话说得好笑,甚么叫无钱?郎君身上穿的、手边用的,哪一样不是上好的东西?如果您都说无钱,那我这百姓就更无钱了,也没门路帮您不是。”
七令媛!整整七令媛啊!
见他要走,林守诚那里敢放人,下死力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要求道:“这可不成啊,周兄你可不能走。此事如何说你也是担着干系的,不管如何也请周兄帮我一把,我实是没法了。七令媛……这数量委实太大,我去那里找这些钱去?”
周木并不急着说话,只坐在原处打量着他,偶尔端起茶盏喝上一口,神态非常落拓。
林守诚怔怔地听着周木的话,呆愣半晌,猛地便站了起来,压抑着肝火道:“你胡扯!当初你拍着胸脯跟我包管这是你朋友的钱,又道你朋友是个取信之人,只要我按期还钱,必不会加利,你这小人、贱……”
脱期几日?
便在此时,门上传来了一声剥啄声,旋即便是阿鬼抬高了的语声:“我是阿鬼,郎君可在?”
那金银坊开在上都城内二城中,背后必有大人物撑着,那边头的当家的虽是百姓,倒是敢跟士族后辈耍横的。
周木浑厚的黑脸上尽是无法,一面夺手一面便道:“郎君只拉着我也无用啊,倒不如快些找人想想体例才是。郎君是士族出身,您本身身上无钱,总不至于亲眷朋友也无钱吧?郎君有扯着我说话的工夫,倒不如回家寻长兄长嫂,或是别的亲戚朋友,好生求人帮个忙,先把钱还上救个急。那宝盛的人也是瞧在金银坊二当家的份上才脱期了十不竭日,林二郎君可要抓紧些啊……”
思及此,林守诚的面色已是一片灰败,再也支撑不住,整小我都瘫坐在椅子上,鼻尖上的汗滴滴落落,巾子也抹不净。
他说到这此处顿了顿,便作势欲起家,一面便道:“我也只是美意传个话罢了,提早知会您一声。这钱林二郎君还是不还,我可也管不着。现在话已传完,我这便归去了。”
秦素地点的这间雅间颇大,屋子的一角设了一具美人榻并一扇小屏风。那张榻虽旧了些,幸亏那上头的垫席非常洁净。这还是阿妥细心,特地叫阿菊拿过来的。
林守诚一面说着,一面便又去扯周木的衣袖,哭丧着一张脸道:“周兄,周兄,这么紧的时候,你叫我从那里去寻钱去?我的环境周兄莫非不知?钱皆在我长兄手上,我长嫂又是个最夺目短长之人,便是我将全部身家都卖了,也拿不出七令媛啊。”他说着几近将近哭了。
若非他一脸浑厚、肤色乌黑,只看二人的神情,倒像是周木是士族后辈,而林守诚才是百姓普通。
当时若非输红了眼,林守诚也不会去处周木乞贷周转,更不会听凭周木向那二当家的不知说了甚么,引得那二当家拍着胸脯给他做了保。
“二郎君别只顾嘴上痛快,您可别忘了,您那张欠条的保人,但是金银坊的二当家,万一二郎君还不上,莫说宝盛了,便是那金银坊二当家的,您也对付不来。”淡淡地说完了这番话,周木便翘起了二郎腿,将茶盏端了起来,慢悠悠地喝着,一脸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