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的函件与信物,都不过是对火凤印的证明罢了。
桓家远在辽西十几年,到那里去弄子午石?倒是那几位皇子近水楼台,说不得便要吃些苦头。
夕阳西坠,金红色的光影在窗前变幻,恍然若梦。
若要解桓氏之殇,除了火凤印,阿谁桓家内部的叛徒,也很首要。
事发的那一晚,他是被人从梦中打醒的,醒来以后,他面对的便是戴着金盔金甲、面覆金面具的金御卫,而桓家那数十名宗师与大手级别的侍卫,早在他醒来之前,便被金御卫全数击杀。
现在转头想想,以桓家的力量,此事真是一点不难。只消趁着太子羽翼未丰之时,早日将之推上龙椅,剩下的,还不是桓家想如何便如何?
中元帝似是在坦白着甚么。
有此一举,天下局势必将变幻。
他以二指拣起印章,迎光而视,随后便以食指轻抚石料的一侧,语声若叹:“子午石啊……”
这尘凡间的很多事,只消用心狠命地去做,老是会成的,便如这子午石,宿世他苦心研讨了近十年,却始终差了一燃烧候,却未想,一朝身故又复活,那最后的一点关窍,便也被他想得通透了。
现在回思,事情实在应当反过来想才对。
他的父亲桓道非,野心极盛。
就算在宿世,他的好父亲打下的快意算盘亦是未成,更何况这一世?
对于中元帝,五十名死士,足矣。
桓子澄冰雪般的面庞上,淡然无波。
但是,此人到底是谁,桓子澄却没有半点眉目。
为了那场戏,宿世的桓家但是动用了多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才气完成那场耗大的诡计,而这也直接导致桓氏回京以后气力大减,在与别的三姓的争斗中频频受挫。
他信赖,只要大唐之事可成,中元帝必然会动心机起复桓氏,而那位桓公桓道非――桓子澄的父亲――便也不必再去冒奇险与赵国大将联手演戏了。
独一可惜的是,那种专为子午石而配制的印泥,目今尚不成得。
真是傻到家了。
很风趣。
哑奴躬身退了下去。
桓子澄眸中的讽意渐淡,又转作了一抹深思。
桓子澄独坐于案边,望着窗格子里透出半片天空、一角沙柳,兀自入迷。
亦便是说,火凤印,才是最关头的那一点。
所谓母族,那毕竟还是隔了一个姓氏的。好笑他的父亲,一片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却老是自发得埋没得很好,也老是自发得聪明地做一些吃力不奉迎的事。
比起桓氏谋逆,比起内奸赵国,那枚火凤印,明显更让中元帝惊骇。
多疑而又笨拙的中元帝,此番应当不会再疑上桓家了。
是故,桓子澄将火凤印刻在了子午石上。
子午石,环球唯五枚,俱藏于大内。
世人皆道子午石难制,在他看来,倒是一点不难。
那一刻,他的身上满盈出了一种懒惰的味道,他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半阖着眼睛,神采安静。
隐刀法,实在也没那般奥秘。
处理掉李树堂也只是先手,大唐之事,才是真正有效之举。
因为这枚印章呈现在了桓氏手中,又是由桓氏族人亲手奉上、奥妙指证的,以是,才会令中元帝终究按捺不住动了手,而桓氏亦瞬息毁灭。
宿世的他一向觉得,国之大,大于天下。
既然已经有了不臣之心,那就该不臣到底。上一世若非他老是畏首畏尾、昏招频出,以桓家的滔天权势,如何能够被一个小小的中元帝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