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竟然点头，沉痛道：“陛下一片热诚待他，他却与大逆罪人张良②暗通款曲，真是把他剁成肉酱都没法赎清他的罪恶！”
他亲身持酒杯，将酒浆往狗嘴中灌去。
赵高一径问下去：“挑明以后，若想活下去，便只要当场弑君一条路了。但是再以后呢？外有王离掌兵，内有李斯擅权，居中另有冯氏父子不动如山，你我当如何自处？”他这番诘问，不像冲着赵成去的，倒像是冲着本身来的。
却见狗舍内，一窝未睁眼的玄色小狗团团挨挤着，收回幼犬独占的哼叫声，仿佛感遭到母亲的靠近，哼叫声更加吵嚷起来。
那黑狗咕咚咕咚灌了半肚子水下去，不过半晌便都呕上来，吐出一滩滩黄红相间的带血杂物。稍止了呕吐，那黑狗强自支撑着站起来，盘跚着还是要往殿外去。
赵成低首道：“是我想浅了。现在如何办？我听哥哥的。”
当下，胡海强自平静，做怫然不悦之状，道：“朕赐给赵卿的酒，赵卿不喝也就罢了，如何能给狗喝？莫非是热诚于朕不成？”
那黑狗晃着脑袋，前爪刚搭上狗舍笼门，便一头栽下去。
“甚么？你说他已经卷了行囊、锁了家门？”赵高猛地起家，扫视着本技艺下这几个亲信，是谁泄漏了风声？
剁成肉酱？秦朝砍人都这么残暴么？
胡海看得心中酸痛，叫道：“快取净水来。”他也不知有何物能解这砒|霜剧毒。
晴夜炸雷，暴雨骤至。
酒保忽道：“陛下，您……您看……”
胡海抹了一把脸，不知流淌着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也不顾狗舍肮脏，俯身而入，将那一窝小狗兜在衣裳里。他沉痛道：“将它好好安葬了吧。”
胡海看向赵高，却见他端坐案几以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叫人看不出心机。胡海又看向殿外，心焦不已，只怕夏临渊是凶多吉少了。想到此处，他开口道：“赵卿怕是曲解了——夏临渊不过是为朕看过几次病，又如何会起了毒害赵卿的心机呢？”
他可太虚了。谁晓得哪一瞬赵高就想明白了？
“小臣不过是谨慎行事。”赵高固然言辞还算谦虚，倒是表示两名酒保上前，一抱狗，一掰开狗嘴。
“够了！赵卿还未喝酒，便已醉了不成？”
这破奖惩体系给他安排的小弟，可跟起点男频进级流爽文内里的差远了！
本来那夏临渊宫外购置砒|霜，想到此事干系严峻，不敢假于旁人之手。而砒|霜系剧毒之物，当今之世，刑法严苛，连坐成灾，药店多不敢卖。也幸亏这夏临渊学过几本医术，知古籍中曾载从砒石中冶炼砒|霜之法①，因而寻到咸阳四周宝穴核心，暗里买了很多砒石，在家中闭门炼药，烟熏火燎，煞是辛苦。却不知，这统统早已落入赵高派来暗中监督的人眼中。
而大殿当中，等赵高档人分开以后，胡海才觉出腿软来，扶着案几缓缓滑坐在地上。
究竟上，夏临渊跑得可早了，昨日把药交给天子以后，就连夜脚底抹油溜了。
现在胡海听赵高说得清清楚楚，既晓得毒物出自夏临渊之手，又晓得毒物乃砒|霜，便知此事早已败露。胡海神采惨白，心道当日不该自比于汉献帝衣带诏之事，那汉献帝但是事败被杀了啊。
“它要去哪儿？”胡海喃喃道，不由自主跟上去，穿甬道，跨廊桥，终究到了狗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