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胡海强自平静,做怫然不悦之状,道:“朕赐给赵卿的酒,赵卿不喝也就罢了,如何能给狗喝?莫非是热诚于朕不成?”
“甚么?你说他已经卷了行囊、锁了家门?”赵高猛地起家,扫视着本技艺下这几个亲信,是谁泄漏了风声?
若这狗真喝下去,不过半晌,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胡海再无分辩余地。
胡海大松了一口气——先是欣喜,夏临渊这是捡了一条命啊!继而迷惑,这厮在众郎中的围捕下,是如何跑出咸阳宫的?
中郎将赵结婚身领人去缉捕夏临渊,倒是无功而返。
本来那夏临渊宫外购置砒|霜,想到此事干系严峻,不敢假于旁人之手。而砒|霜系剧毒之物,当今之世,刑法严苛,连坐成灾,药店多不敢卖。也幸亏这夏临渊学过几本医术,知古籍中曾载从砒石中冶炼砒|霜之法①,因而寻到咸阳四周宝穴核心,暗里买了很多砒石,在家中闭门炼药,烟熏火燎,煞是辛苦。却不知,这统统早已落入赵高派来暗中监督的人眼中。
赵高垂目沉着道:“陛下息怒。小臣此举,意在为陛下肃除身边奸臣。小臣早观夏临渊行动鬼祟,令人留意。此前他乞假两日,倒是购买了大量砒石。陛下可知这砒石是作何用的?”他不等天子答复,自问自答道:“这乃是制剧毒鹤顶红所需之物。如此叵测之人,陛下焉能留在近旁,陪侍摆布?本日他便敢借陛下之手,毒害于臣;异日他更肆无顾忌,却又该向谁动手了呢?小臣一片热诚,只为陛下。小臣晓得陛下连日微恙,不宜掌杀伐之事,已大胆做主,着人缉捕夏临渊,当场斩杀。”
因走了原是十拿九稳的夏临渊,赵高偶然久留宫中,草草一揖,便带着世人分开。
“它要去哪儿?”胡海喃喃道,不由自主跟上去,穿甬道,跨廊桥,终究到了狗舍。
胡海作忍无可忍之状,一掌拍落赵妙手中酒杯,玉器落地,碎作残片,酒液四溅,煞是出色。
天子一怒,大殿上顷刻间冷寂下来,众酒保跪地不敢出声,唯有些许洒落在案几上的酒液滴下来,滴答声如急雨,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顿了顿,他反应过来——夏临渊这厮也太坑了吧!
酒保忽道:“陛下,您……您看……”
剁成肉酱?秦朝砍人都这么残暴么?
却见狗舍内,一窝未睁眼的玄色小狗团团挨挤着,收回幼犬独占的哼叫声,仿佛感遭到母亲的靠近,哼叫声更加吵嚷起来。
究竟上,夏临渊跑得可早了,昨日把药交给天子以后,就连夜脚底抹油溜了。
这破奖惩体系给他安排的小弟,可跟起点男频进级流爽文内里的差远了!
这亡国之君真不是好人无能的差事啊。
酒中是胡海亲身插手的砒|霜。
胡海目瞪口呆,这狗但是给灌了砒|霜毒酒啊!
胡海看得心中酸痛,叫道:“快取净水来。”他也不知有何物能解这砒|霜剧毒。
赵高急问,“去查他家的人呢?”
那黑狗晃着脑袋,前爪刚搭上狗舍笼门,便一头栽下去。
赵高一径问下去:“挑明以后,若想活下去,便只要当场弑君一条路了。但是再以后呢?外有王离掌兵,内有李斯擅权,居中另有冯氏父子不动如山,你我当如何自处?”他这番诘问,不像冲着赵成去的,倒像是冲着本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