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拉着谢凝的手悄悄分开紫宸殿,穿过大半个宫城来到掖庭宫,谢凝甩开他的手独自从一条僻静小道走进一个院子。那院子小而萧瑟,天井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梨树,上边已经落满了雪。梨树下有一张陈旧的小几和两个小凳,中间另有个断了绳索的秋千,木板的一端落在地上。
“你……”谢凝气得眉毛一扬,便在这时,老宫女的身材俄然抽搐了一下,靠在墙壁上。
兰桡立即明白是不能让人晓得的意义,福身道:“是。”
如果担上“夫人”这个称呼,那么这么多年来母亲的苟延残喘算甚么?宋明璋二十一年的等候又算甚么?
“姓陆?永定侯府的孩子,送到羽林卫来,是庶子?”
“不。”谢凝毫不踌躇地回绝了,“娘亲为了朕忍了一口气,将甚么都教给朕了,莫非是让朕健忘另一半血脉是哪来的么?”
谢凝没有转头也没有站起来,道:“婆婆,别来安好?”
陆离心中模糊作痛,一时候就心软,低声道:“你别打动,等我一下。”
老宫女含笑摇了点头,含混地说了几句话,可惜她的舌头已经不成模样,说出的话也是破裂不堪。她脸上的笑容非常欣喜,目光祈求地看着谢凝。
老宫女眼角滑下浑浊的泪珠,闭上了眼。
陆离也仿佛看到了坐在梨花树下的女子。
谢凝愣住脚步,神采充满了气愤和不甘,这回她将常日里和顺敦和的面具都撕了下来,仿佛二十一年前那位名满京华不肯嫁的傲岸女子,明月之下的远山。这是旁人决不能见到的景象,她不觉就在他面前暴露来了,就像刻在她骨子里的畴前一样。可惜这回想刻很多深,也伤她多深。
老宫女摇了点头,“陛下,老奴万死,老奴不能说。”
“恐怕是让你尽早分开侯府,不肯你参与永定侯爵位的争夺。”女子毫不避讳道,“永定侯恐怕中意嫡子,小子,你要谨慎,千万不成信赖本身稳操胜券。”
“公主,你……你如何……”老宫女枯守深宫,不通外界,底子不知伸谢凝已经即位了,以是她对谢凝衣衫上的金丝龙凤迷惑不解,并且震惊。
“是、是。”老宫女立即改口,“蜜斯临终时交代,如有一日公主分开了梨落院,便再也不要返来。陛下亲口承诺的,您忘了么?”
兰桡闻声而来,见到两人的景象也吃了一惊,福身道:“陛下。”
谢凝向来都有这本性子,活力了就要砸东西,手边有甚么砸甚么,从不管多喜好、多贵重。陆离都风俗了,不动声色地问道:“我那里又惹到你了?畴前就同你说过,有甚么事都要说出来,不然就算心心相印也不能两心如一。”
谢凝背对着他们,并没有看到这些,只是问道:“婆婆,你同海公公并非来照顾我娘,而是奉先帝之命来看管她的,对吧?先帝到底怕我娘甚么事?为何不肯杀她又这般顾忌?”
谢凝勉强忍着内心的肝火道:“听他的。”
陆离也在后边磕了头,正站起来的时候,一个描述干枯的老宫女走了出去,沙哑的声音喝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梨落院,你……公主?!”
他被问得一愣,游移道:“鄙人天然……”
谢凝也闭了闭眼,起家将白瓷坛子抱起,对陆离道:“将她抱到紫宸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