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没想到她回了宫，既没有穿道袍也没有穿龙袍，而是跟宫女一样，穿了一身素白的孝服。陆离闭了闭眼，手中的青霜剑雕镂的斑纹几近割伤他的手，低声道：“你悲伤了。”
谢凝看着他的眼睛，当真地说：“以是，我们将畴昔的爱恨都放下吧，今后不管产生何事，都不要猜到男女之情上。既然已经和离，那么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是么？朕会为太尉留意合适的女子，相对的，如果有朝一日朕宠幸了谁，还望太尉高抬贵手，别一剑杀了他。”
“我觉得消弭了，觉得甚么都不在乎了，但是当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女帝，我才晓得，本来没有。”谢凝叹道，“那晚就在这紫宸殿，先帝那混账当着我的面咽气了，我为娘亲欢畅之余，又想到待会儿便要见到你了。因而，我满脑筋都是你。你会是甚么神采、说甚么话，见了我脸上的伤疤，还会不会心疼。”
青陵台是个典故，说是宋王强取韩凭妻，且将韩凭害死在青陵台上。韩凭妻请奏去拜祭，在青陵台殉情而死。
她从中间的多宝格上取下一个锦盒，将一个镯子戴上，晃了晃手腕。那就是当年结婚时陆离给她的镯子，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之物。三年前陆离提出和离，谢凝便活力将这镯子丢给他，不想砸在他的盔甲上，便给撞断了。当日在太液池边，陆离将这镯子取出，引得谢凝决然活力，还哭了一回。末端这镯子是被陆离留在太液池旁的地上，未曾拿走的。
他没有。陆离喉头干涩，好久也没能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那你本日做这些，又有何意义？为了抨击么？”
陆离的心脏一阵收紧，夏侯淳？
她并不筹算同陆离纠结，本日是最后一次剖心扳谈了，今后自当顺从君臣之礼。至于这匕首，她顺手扔在龙床上，陆离这般凶煞，这剑如此饱饮鲜血，就拿来镇宅吧。
“本来是很多的。”谢凝轻抚着玉镯，道：“在九华山的第一年，朕不时候刻都想着那不过是一场梦，你也不过是一时髦起，不知那里又犯了犟脾气，只等你气消了，你便将朕接归去。厥后朕在九华山遇袭，差点就死了，师父与豹儿都没了，脸也毁了，才终究明白你不会来了，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当时我九死平生地挣扎过来，终究大彻大悟，自请去了经楼守着，两年未曾下经楼一步。我日夜抄着经籍，清心静气，但愿能消弭心魔。”
断念这两个字终究震惊了陆离，他立即说：“我不断念！”
这个行动总算让陆离从珠帘后边走了出来，震惊道：“你将它……”
“那你问这些有何意义？”陆离咬牙，“戏弄我？”
陆离嘲笑一声：“陛下试出甚么了？臣对陛下旧情未了么？”
陆离反问道：“莫非我承诺将青霜剑换你的紫电剑，你便会舍弃皇位做回我的娘子么？”
里边却没有个声音。
暖阁里只剩下一个谢凝，手里抓着青霜短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方才说的那句诗出自《白头吟》，诗的最后四句是：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古今对劲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他本想说“如许伤我的心”，但是想想又不肯意逞强，出口就将说话改了。
“姐姐……”陆离抓着她的手喃喃道，“她明天同我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