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的宦海废话都很多，酒宴停止了小半个时候后，李素才说到了正题，问起了西州的情状。
“李别驾上前请看……”曹余将李素叫到面前，二人并肩，李素盯着曹余的手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缓缓挪动。
李素眼皮猛跳了几下，笑着喝了杯酒。
李素想了想，道：“下官信不信并不首要，下官愿闻其详。”
而此时现在，曹余这一声暴喝，李素顿时变了神采。
城池防备甚么模样，李素进城时便看到了，只不过一圈低矮的土墙罢了，这类土墙是典范的防君子不防小人，而西域突厥，高昌，龟兹等邻国，从他们的尿性来看，与“君子”二字是毫不沾半点边的。
曹余盯着他，也笑了：“李别驾不信？”
“曹刺史谬赞，下官实不敢当。”李素谦逊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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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余哈哈笑了两声，俄然拍了鼓掌，朝门外长廊喝道：“来人！”
酒是西域的葡萄酿，李素浅啜一口，还是感觉味不对。在长安经常在程咬金，牛进达这些老将家蹭吃蹭喝，天下各种宝贵的美食和酒都尝过，李素本身也酿出了流行长安的五步倒，眼下曹余用来待客的葡萄酿，却委实入不了李素的法眼。
本来就感觉西州高低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李素这些日子疑神疑鬼防心甚重，现在曹余这一声暴喝，令李素的防备心提到顶点。若说曹余现在叫人出去把他剁了，实在……也很合适道理的，以己推人，李素若看谁不扎眼。也恨不得分分钟剁了他。
大唐不管宦海还是权贵，仿佛都有这么个坏弊端。不管碰到甚么事都是一句“备宴”，无宴而不欢。这弊端很固执，一向传到千年今后还不见改。
曹余微微一笑，朝家仆叮咛道：“本日高朋临门，令府中备宴。”
曹余凝睇着他，捋须笑道：“西州地处边疆，与外不通动静，不过本官与长安同僚朋友常有手札来往，对李别驾的申明，本官倒是闻名已久，李别驾年幼志高，这一年多来便做下很多大事，为我大唐社稷立下大功，足堪名看重史，陛下重李别驾之才，将你委任■，西州，实为西州官民之福，本官不堪幸运。”
说到这里，李素本身都说不下去了。
这桥段太熟了。古往今来无数大人物都是这般德行，聊得好好的俄然翻脸，然后门外廊下埋伏五百刀斧手冲出去把客人剁成肉酱，也不知为甚么古今的大人物们都喜好用刀斧手，并且数量也必然非要五百个，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肉就剁得不敷碎了……
李素太年青了，年青得就像一个未谙世事的毛孩子，应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年纪，也是“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幼年，足风骚”的年纪。
曹余笑容垂垂收敛，换上一脸忧愁的模样，捋须深思半晌，才缓缓道：“李别驾初来乍到，对西州或许不太熟谙，若说西州情状，本官用八个字足可概括。”
李素身子往前微倾：“不知哪八个字？”
曹余叹了口气，道：“现在我西州便处在如许一个群狼环伺的地步里，本年开春后，周边高昌，焉耆，龟兹等邻国传闻我大唐天子欲亲征薛延陀，三省抽调大唐各地府兵，重兵压于北方国境，而致西面兵备渐疏，这些邻国顿时动起了心机，开春后已有不稳的迹象，常化作小股盗匪洗劫我西州治下乡县，本日我从交河县领兵返来，就是因为那边呈现了盗匪，实在……他们那里是甚么盗匪，清楚是突厥，龟兹，高昌这些邻国的军队乔化而成，真当本官胡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