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忒瞧人不起,恼道:“你别托大,一会输了,可要有彩头的。”
我见那兔子的尸身都没如何,被他们这么一拍马屁,倒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起来,抬着眼皮看韦欢,道:“方才这兔子已受了伤,目睹活不成了,你又何必多捅一下?”
她如此笃定,我倒有些心虚,想了一想,方道:“输的人罚…罚学狗叫。”
韦欢笑而不语,对准火线,搭弦的手一松,一只箭冲了出去,没入雪中。
韦欢也瞥我道:“谁让着你了?”
我知她想起畴前我给她上药的事来,笑嘻嘻道:“都说好了,可不准忏悔。”说罢踢了踢马腹,让飞龙再跑得快些。
我道:“那你要不要?”
韦欢问:“比甚么?”
我的弓力道小,射不远,只好踢着飞龙牢坚固上最外边一只,那兔子随众跑得时候原没用尽力,见我追来才发足疾走,一转眼就不知到那里去了,但是不等我慢下来搜索,便有猎犬从草丛里钻出来,连几只兔子都一起赶出来。
早有主子的箭童畴昔,将箭矢捡起,以免兵器流落。
我抽抽嘴角,很想说若崔氏姻亲、七品之家还算“贫民”,那我大唐约莫除了皇家,没有“富人”了,转念一想,我可不就是天子家的“富人”么?这韦欢打赌输了便输了,偏还要嘲弄我一下,不过从好处想,她倒是真没有因着我的身份而让我,这多少令我有些欣喜,连遇见武敏之的愁闷之情都纾解了很多,浅笑着对她道:“你替我写三篇策论,这几天我住处的池子随你用,如何样?”
韦欢笑道:“这体例到风趣。”说着两脚从马镫里脱出来,松松地荡在马腹之侧。
韦欢浑不在乎,向我微一侧身,笑道:“可惜外相坏了,不然你把它献给陛下,陛下必然欢畅。”
韦欢伸手向箭童拿箭,我却突发奇想,笑道:“先不忙收回,我们来比一比罢。”
我道:“等下回我打了好的再说罢,只献个兔子算甚么呢?”一面说,又见那犬奴用一根大红的缎带将兔子系好,放在网兜里,两三个骑马的人挂着那网兜前后夸耀。
我顺手指了别的一个箭童:“他捡我的,此人捡你的,我们看看最后一共放了多少箭,又中了几个猎物,以猎到的猎物与射出去的箭只作比,最厥后定胜负,如何?”
我虽知她说的是正理,内心毕竟不舒畅,便把弓递给侍从,道:“我累了,我们归去罢,你赢了。”帮衬着求胜,没看韦欢收成了多少,但是以常实际,她也该比我猎很多才是,谁知韦欢却道:“我甚么都没猎到,你赢了。”
韦欢道:“本年大半年才见陛下叫你写一篇,还只要四十句,哪来的三篇让我写?”
我见那兔子已是血肉恍惚,四肢却尤在摆动,面上暴露不忍之色,韦欢看了看我,抽出佩刀,跳上马,走近犬奴,我吓了一跳,道:“你做甚么?”却见她利落地一捅,那兔子被她捅了个对穿,便再也不动了。
身后的郎卫们都凑趣地喝起彩来,他们仿佛都忘了先前我射的那十余只箭,都说我小小年纪,能一下便猎到这兔子,端的是女中豪杰,不愧是二位贤人所言传身教的女儿。
我还当她提甚么要求,本来只是要泡温泉,便是不打赌,她同我说一声,我莫非还那么吝啬,连请朋友泡个现成的汤都不肯?至于奉侍她,也不过是帮手递个澡巾,穿个衣裳,就更不是甚么大事了。我若赢了,倒白捡个便宜――这话天然不能同她说,说了,万一她改提甚么难办的要求却不好,便喜滋滋地应下。